晨光微曦,一聲婉轉啁啾的鳥鳴將躺在床上還迷糊著的月娥徹底喚醒。她躺在床上沒動,透過白紗蚊帳,靜靜地看向窗外。
窗外的黑胡桃樹枝頭上,一隻不知名的鳥兒扇動翅膀在清脆響亮地長叫。它的叫聲引來一片鳥囀,嘰嘰喳喳,咕咕呱呱先後不絕於耳地響徹在園子裡。
月娥下了床,換好了衣袍。扎哈聽見裡屋動靜,端了一盆水推門進來。
“娘子,洗漱好了吃早食,王府廚房裡的丫頭已送來了。”扎哈輕快說著,顯得很開心。
月娥接過木盆,洗漱一番,戴上面具到了外間。屋子中間紅木桌子上已擺滿了碗碟,有肉饃,大餅,肉粥,水煮雞蛋等,早餐很是豐盛。
她坐下來吃了一碗肉粥和一個水煮雞蛋,就放下筷子不吃了。本想去裡間床上再躺下睡個回籠覺,又擔心七爺傳喚她,便在外間雕花木格窗下襬放的一張曲尺羅漢床上坐下來。
她聞聲不響地盤坐在羅漢床上,不想跟屋裡任何人說話。扎哈和婢女知道娘子聽不太懂她們的話,也不勉強她開口,各自興致勃勃地輕聲談笑早間在王府中的見聞,偶爾才看一眼月娥。
到了午時,有位中年婆子帶著幾名婢女送來了飯菜。
桌子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盤子,飯菜很豐富。穿著綢緞袍子,頭上插著金簪子的管事婆子笑道:“姑娘們來了是客人,若是閒了,儘管到院子各處去散心。”
扎哈和兩個婢女忙屈膝應了,月娥站起來也向她禮貌地行了個禮。管事婆子懂事的回了禮,絲毫不敢怠慢來自七王爺府上的客人。
吃過午膳,月娥依舊在羅漢床上盤坐,婢女們跑到廊下去玩耍,不時傳來愉快的笑聲。直到晚上,七爺也沒有傳喚她。月娥鬆了一口氣,輕鬆過了一天,她下了床,進到裡屋。
在齊王府一連過了幾天,七爺沒有傳喚過一次月娥。
她整天躲在屋子裡,就像縮在烏龜殼裡,足不出屋。巴不得無人打擾,無人認識,無人理睬,最好忘了世間還有一個她存在。
她從早到晚坐在裡屋窗下,望著深遠的天空出神。她不想念任何人,任何感情在惴惴不安的求生欲面前,都顯得微不足道。
每到吃飯時,扎哈會進來請她到外間去。她坐在桌子邊只顧吃飯,聽到婢女的說笑聲也是一言不發,匆匆吃完飯,又進裡屋了。
窗臺上突然出現了一隻青色帶黑點的鳥兒,它偏著頭,眨著亮晶晶的小鳥眼靜靜的看著月娥。
“靈兒。”月娥驚喜地叫了一聲。
她看到了許久不見的靈兒,伸出手去撫摸它漂亮的羽毛。
靈兒的小鳥頭乖順地在她手心裡蹭了蹭,月娥將它抱進懷裡。
“靈兒,表哥和書染的傷好些了嗎?”
靈兒揚起頭,眨眨眼,點了點頭。
月娥放心了。過了一陣,她傷感地說:“讓他們忘了我,不要再來找我,不要再因我而死任何人,所有的命債早晚都是要還的。”
靈兒點頭,它當然聽得懂了,它是一隻有著前生記憶的靈鳥。他曾是修行人,就因執著於情感而入旁生道。是師父救了他,讓他知道了一切都是如是因,如是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因果,只是有的人執迷不悟,看不明白而已。
生命就如原上草,嚴霜之下就會枯萎,死去。春風一吹又長出來,重新活過。人的靈魂也是一樣,永遠不會死,永遠在輪迴之中。這一生結束了,就會隨業力流轉成新的物質。
房門被輕輕推開了,月娥以袖遮住了靈兒,見是扎哈提著浴桶和木盆進來了。
“娘子,王爺傳命進來,明早起程,奴婢給你打來了熱水。”扎哈邊說邊放好了浴桶和木盆。她知道娘子愛潔淨,每到起程前都會洗頭和泡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