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久停留,他裝著隨意經過,將馬車前前後後留意了一番。他回到梓陽身邊躺下,用袖子掩護住眼睛,不時瞄一眼月娥坐的那輛小馬車,整個心都在那輛馬車上。
肉烤熟了,扎哈將它切小裝盤,婢女用碗倒酒滿上,在地上布了一張氈布,請兩位公子用餐。
梓陽快意地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桑嘉斯文地一小口一小口吃,又好似不經意地問:“扎哈姐姐,廚娘…她…怎麼不下來。”
扎哈以為桑嘉嫌她做的味道不如娘子好,急忙問:“大公子,還需要什麼調料,奴婢給你重做。”
桑嘉溫和笑道:“扎哈姐姐做得好,剩下的半塊肉,你們幾個都分了吃吧。”
“好,扎哈姐姐做得好,往後我們就常到七王叔府上蹭吃蹭喝。”梓陽喝了一大口酒,含糊不清道。
他說的是真話,吃了那麼多年的烤肉,只有今天吃的才是最合他心意的美味。
梓陽喝完一罐酒,見桑嘉沒有動另一罐酒,笑道:“大哥,我替你喝了吧,七王叔府上多得是酒,你想喝再叫她們拿去。”
桑嘉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想喝多少,還不是由著你去。”
月娥坐在馬車上心裡頭有一股無明火,焰騰騰按捺不住。她使勁撕扯著衣袍子出氣,就像是在撒扯羞辱她的人。
她將身上的袍子撕扯得七零八落,最後將袍子除去邊角,撕成了一塊稍算平整的布巾,擦了一把眼角打著轉兒的淚,心境慢慢的平靜下來,許多事自己沒有辦法解決,只有隨遇而安。
她換了一件睡袍,拿起布巾和小木盆下了馬車。
銀色的月光傾灑在茫茫大草原上,月光下,一堆一堆的篝火圍著一圈一圈散漫的人群,那些騎兵和侍衛幾乎都守在原地,席地而睡,大地已漸入夢鄉。
婢女跟著月娥往河邊走去,流淌的河裡有一輪破碎的月亮,水面上閃耀著粼粼波光。夜色已深,河邊早已空無一人。
朦朧的月色籠罩著整個的草原,遠處的山丘連綿起伏,那裡彷彿隱藏著巨大的暗與神秘,孤獨相守,輪迴哀怨。
月娥走到河邊,四下觀看,選了一段有些岩石掩擋的河流。脫下繡鞋,赤腳在河水浸泡的平整岩石上,打了一盆水。
此時大地沉睡,四周無人,寂靜得只聽得見潺潺流水聲。
月婉將面具揭下,整張臉浸泡在盆裡,直到憋不住氣了,才揚起溼漉漉的面容望著幽遠的天空上那一輪皎月,滿頭青絲飛舞張揚,輕輕地撥出一口氣,又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洗淨臉,戴上面具。婢女在一旁自顧自洗漱,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不想打破這無人打擾的寧靜。
月娥輕輕嘆了一口氣,自己無力面對外面的世界,只能坦然面對自己。
她脫下睡袍,裡面穿著自制的胸衣和平角褲,像一條雪白的飛魚跳進了粼粼波光中,銀色的波光變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她像一條美人魚,舒展手臂向前游去。
月娥一下又一下用力划著水,就像回到小時候,教練在游泳池裡教她一樣。那麼愉快,那麼輕鬆,那麼自由。只要努力,就能回到岸上去。
婢女在岸邊也脫了鞋,將半條腿浸泡在水裡。
月娥不懂遼人語言,不知道這位日日跟著自己,卻沉默寡言的婢女,叫什麼名字,只是微笑著向她揮手。
河流另一端的岩石後,桑嘉趴在地上,驚愕地睜大眼睛,被定在哪裡不敢動一動,唯恐驚擾了天上人。
他一心注意著馬車,見月娥端著木盆下了車,與婢女往那邊小河走去。急忙站起身,看了一眼躺在他身邊呼呼大睡的梓陽,對扎哈道:“扎哈姐姐不要忙活了,照顧好梓陽公子,我去去就來。”
扎哈猜想公子可能是要找地方方便,面色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