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坐在石頭上,慢慢撕開一塊麵餅,掰了一小塊放進嘴裡細細嚼著,眼睛盯著腳下的青草地出神。
夢中七爺全身血淋淋的情景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在她心裡留下極大的陰影。這肯定是個危險的警示,月娥向來很重視自己第六感的直覺,每次夢中出現的重要預兆,最終都會在現實生活中出現。
她抬起頭東找西看,在人群中搜尋桑嘉。
後方那隊排列的馬車上,拉著的全是老齊王爺送的禮物。在它們旁邊不遠處,梓陽不知因何事正在沒心沒肺地捧腹大笑。
桑嘉站在他身邊也在微笑,目光卻與月娥對上了。他清澈明亮的眼眸好似有星光閃過,嘴角抿了抿,向她點頭微笑。
月娥收回目光,看向別處。扎哈和婢女們正在收拾整理馬車,將幾個大葫蘆灌滿了清水,準備路上喝。
清晨的草原,微風輕拂,陽光透過稀疏的白雲,將金色灑在一望無際,彷彿與天邊相接的碧波上。
七爺心情極佳,一口氣喝完百里郎中送上的湯藥,用潔白的綢巾揩著嘴角,溫聲道:“百里,孤的身體恢復得如何?”
“甚好,這都與王爺的膳食輔助有關。回到國都,臣配製好了藥材,不消幾副,王爺就能完全康復。”
七爺想到月娥的叮囑,不禁抿嘴笑。“你往後負責將孤的飲食都驗一遍,娘子說了要謹防有毒。”
“是。”百里郎中跪下領命。
嗒嗒兒連夜策馬回返,將路況報告給侍衛官阿松聽,坐下的馬兒已累得口吐白沫。
阿松一路小跑,奔至七爺的馬車前稟報:“王爺,斥候將通往隘口的路探了一百五十里,一切正常。”
七爺聽到後,滿意地下令:“好,準備起程。”
“是,臣立刻去通知。”阿松退下,迅速傳達王爺的命令。
七爺想到剛才月娥跑來說的惡夢,不禁莞爾一笑。她多慮了,不過句句都是為自己著想,證明她心裡已有了自己的位置。
七爺看向窗外一望無際的大草原,眉梢眼角都是溫柔。在自己的國地上,身邊又有這麼多衛士追隨,誰敢對他們的王爺圖謀不軌。除非他吃了豹子膽,想被滅九族。
他為了承月娥好意,還是對內侍說了一句:“路途遙遠,嚴加警戒。”
“是。”身邊內侍洪聲應道。他立刻策馬前去調兵遣將,將七爺的馬車團團圍在中央,嚴防死守得一隻鳥兒都飛不進去。
吃過早飯後,在鼓點般的馬蹄聲中,營隊又起程了。
月娥將車窗拉開一條縫,憂心忡忡地看著不斷閃過的花兒草兒。明知道這一趟隊伍就是專們押送自己的,她偏偏擔心起領頭人七爺的身家安危來。他若遇刺身亡,自己如今的處境,又能好到哪裡去?又能逃到哪裡去?那些遼人還不把自己吃了?如今他們不敢,是因為有七爺照著。
月娥暗忖,七爺最大的危害就是來自他身邊隱匿心機的桑嘉,他隨時都可能揪住機會對七爺下手。自己又怎樣才能從那次刺殺事件中撇清出來,以後不受到他的脅迫。她想來想去,想得頭痛也想不出辦法來。
桑嘉若是行刺被抓捕,他肯定會供出第一次幫他逃過追捕的人。
月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頰,暗自鬆了口氣,幸虧有這個面具,他才沒有認出自己來。
但願七爺身邊防守嚴謹,但願梓陽時時刻刻守在桑嘉身邊,讓他再也沒有機會下手。月娥帶著殷切的願望,放下窗簾,轉眼看到扎哈正蜷縮在小榻上睡熟了。
車內的寧靜感染了月娥,她也蜷縮在小榻另一頭,閉眼補睡眠。
傍晚時分,馬車在一處坡地停下來,飲馬過夜。滿山遍野開滿了不知名的野花,耳邊還有潺潺的流水聲。
坡地後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