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梓陽呢?可是醒過來了?”
百里郎中難過地低下頭,揩了一把眼淚,伸手指著不遠處草墊上那具從頭至腳已蓋好白布的身體,含悲道:“梓陽公子送來時,就已經去了。老朽無力迴天。”
桑嘉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欲爬過去看,幾個時辰前還有說有笑的人怎麼說沒了就沒了呢。無奈他全身痠軟,傷口劇痛,頹然倒在草地上。
他慘白的額頭上青筋直冒,扯著嗓子大叫一聲:“梓陽!”
“大公子不要激動,老朽剛給你周身包紮好了傷口。活著的人要好好活下去,才能給死難者報仇。”
桑嘉淚流滿面躺在地上,嘴裡全是苦澀。他悽楚地望著頭頂上灰暗的夜空,似在尋找梓陽的足跡。從小玩到大的血脈兄弟兼朋友就這麼永運地離開了,再也看不到他的音容笑貌。生與死離得如此之近,一瞬間就成了永別。
他灰心喪氣起來,還有什麼好爭的,爭來爭去,任何人都終將會死。在死亡面前,權利顯得多麼蒼白無力。
七爺收拾完畢,坐在月娥身邊輕輕呼喚:“月娥,你睡了那麼久,快些醒來…”
桑嘉聽到了帳篷內七爺的呼喚,心裡發緊,更加難受。她還沒有醒過來,她身上那麼重的傷,若是契丹兵追殺進來,可怎麼辦。
桑嘉躺在地上喘著氣,只有讓自己儘快恢復一些體力,才有可得活下來。他對百里郎中道:“拿些吃食和熱湯來。”
百里郎中去帳篷裡,拿著一塊他還未來得及吃的餅和一碗熱湯,跑出去遞給桑嘉。
桑嘉躺在地上吃完餅,喝了一碗熱湯,閉目養神。準備著,與隨時可能衝到這裡來的契丹兵再次決戰。樹林的上空,籠罩著濃濃的血腥味和沉重的死亡氣息。
積屍草木腥,血流川原丹。
刺耳的慘叫聲在帳篷周邊此起彼伏地迴響起來,黑夜中,幾名鬼鬼祟祟衝進來的契丹兵冷不防被王爺身邊的侍衛們斬殺了。
另一群聽到哀嚎聲的契丹兵也衝進了林子,侍衛們也不費話,衝上去就與他們展開了殊死搏鬥。
兵器相擊的金戈聲傳進了帳篷,侍衛進來稟報:“王爺,契丹軍攻進來了。”
七爺緊了緊衣袍,提著劍走出帳篷。看到躺在地上的桑嘉,對內侍道:“將孤的侄子背進去。”
“是。”侍衛應了一聲,將地上的桑嘉背起進了帳篷。
桑嘉握著長槍,坐在帳篷邊上,深邃的目光盯著臥在墊子上昏迷不醒的月娥,心裡又急又痛,將手中槍緊了又緊。
數不清的契丹兵攻進了樹林裡,四處晃動著的火把連成一片望不到邊的火海,瀰漫著滾滾濃煙,迎面燒來。雙方士兵們擊殺的兵戈聲震耳欲聾,撕裂人心的嚎叫聲帶著迴響的聲聲怒潮驚天動地,令人魂飛魄散。
“嗚嗚…”契丹軍的角號聲在夜色中分外嘹亮,聲聲催命欲斷魂。
“殺!”喊殺聲聲震九宵,密密麻麻的契丹兵向帳篷逼近。所有的侍衛都迎向了敵人,挺拔如松般站在帳篷外的七爺,揮劍打落了射過來的箭矢,冷靜地對身邊內侍道:“快,將百里郎中背進後邊那片林子裡去。”
內侍應了一聲,背起地上抖個不停的百里郎中拔腿就跑,轉眼就消失在濃濃夜色之中。
七爺一襲緊束的玄色長袍,勃勃英姿如大樹一般,立於硝煙瀰漫中,怒斬著進犯之敵,將幾名已近身的契丹兵斬下。
他轉身衝進了帳篷,抱起地上的月娥,對桑嘉道:“快,跟孤走。”
桑嘉拄著槍桿艱難的站起來,喘了幾口氣才站定,跟著走出帳篷。
他揮舞長槍打掉了幾支射來的箭矢,對七爺低聲道:“七王叔,快往後邊撤,侄兒在此護上一陣。”
他的話音剛落,“哇哦”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