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嘉在哪裡?傷得可重?”七爺急問。

月娥驚魂未定地靠在七爺肩頭上喘了幾口粗氣,方緩過來,仍然心有餘悸:“王爺,那些契丹人全都圍住了桑嘉公子,桑嘉公子雖然將他們全殺死了,他自己也受了重傷,若不及時救治,會流血而亡。”

七爺聽得額角青筋直跳,轉頭對身後趕來的侍衛道:“你們快過將大公子背下來。”

月娥指向黑黢黢的林子深處,“桑嘉公子在那邊。”

她想帶侍衛們去,剛一邁步,膝蓋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她“哎呀”一聲,痛得呲牙咧嘴。

七爺揮揮手,幾名侍衛往月娥手指的方向匆忙而去。

七爺伸手抓住她,一臉的痛惜,柔聲道:“月娥,站著別動,他們去了就行。”

月娥點點頭,她想動也動不了。自己的腳踝腫得厲害,膝蓋流了許多血,舉步艱難。

七爺俯身下去,想背起月娥,傷臂處傳來一陣疼痛。他也是一身的傷,行動極為不便,只好站起身悵然道:“內侍來揹你。”

月娥順從地點頭,她的額上冒出冷汗,腳痛得沒有辦法繼續走林間夜路。

內侍復又從懷裡取出夜明珠,在瑩白的潤光照明下,背起月娥往前走。走過一個時辰,在一塊大石頭邊,七爺道:“這塊石頭倒也平整,就將她放在此處。”

周邊的廝殺聲已停止了,想必那些契丹人已被兇悍的遼人全殺了,侍衛們快速清理了周圍環境。

深夜的樹林裡,各種小動物顯然也被人類互相間的兇殘殺戮嚇得不知躲藏到哪裡去了,聽不到它們的一點聲音。夜色中,只有人們粗重的喘氣聲和沙沙的腳步聲。

夜明珠的柔光照亮下,一棵棵大樹變成了一團團黝黑的影子,秋風吹來,樹葉隨之飄落下來,在空中紛紛飛揚。

月娥目光炯炯望著侍衛去找桑嘉的方向,真的好擔心他流了那麼多血,不要一睡就再也醒不過來。

七爺在她身邊坐下來,看到她擔心的樣子,微喘了幾口氣,輕聲問:“你們是怎麼到了此處的?”

月娥就知道他會問,為了不讓他起疑心,一刻也不敢猶豫,如實相告:“我在溪邊洗手,碰巧遇到桑嘉公子也在不遠處。這時天空中射來無數的飛箭,我眼前許多的牛羊都已中箭倒地。桑嘉公子在大喊臥倒,我嚇得趕緊臥倒在溪邊。他趕過來擊落了許多飛箭,我們一起往樹林中跑,去躲避箭矢。在樹林裡又碰到一群契丹人,桑嘉公子叫我藏好,他上前迎敵。將那些契丹人殺死後,他也受了重傷。我們不敢在原地久留,怕再次遇到契丹人,就往那邊林子走,桑嘉公子渾身是血,躺在地上走不動了。我趁著黑夜不易被契丹人發現,出來到處找王爺,快去救桑嘉公子。”

月娥小聲說完,發現七爺聽得很認真,一聲不吭。他不說話,誰都不敢說話,樹林裡一片寂靜。

七爺陰鷙地半眯起眼睛,望著漆黑的樹林,臉上慢慢聚起了如山嶽般的戾氣,彷彿隨時都會山崩地裂般爆發。

他心裡異常狂怒。弄得自己如此狼狽,整個騎兵隊伍人仰馬翻,死傷慘重,定是內部出了可惡的奸細。不然,契丹人絕對不會想到在這裡伏擊他。

月娥看到七爺臉上的陰晦,沒有膽量再說話,縮著脖子也不敢動。或許做賊心虛的緣故,她不時偷偷瞄一眼七爺,總是擔心他會不會懷疑到她偏偏就同桑嘉走到一起。

她也不知道,這些天來,為何總是看到桑嘉就在不遠處。

在難熬的沉默中過了半晌,七爺心念急轉,他不知契丹軍在此究竟埋伏了多少人,前方是否還有伏軍。為了確保自己順利回到國都,對阿松道:“速去榮州報信,請尉遲將軍帶十萬人馬過來護送我們回國都。”

“是。”阿松片刻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