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
玉晨顏拔動的琴絃斷了,絃音戛然而止。
鮮豔的血灑在梅花枝白綢長袍上,像一朵醒目的紅梅。
裙裾飄飄,香風陣陣,那張雌雄莫辨的容顏魅惑一笑,翩翩落下舞臺。
“琴絃斷,不祥之兆。”七爺喃喃自語。他足尖輕點,從茶桌邊離開,已立於茶樓大堂之中。
二樓遊廊上,琴聲戛止,冬梅心頭一凜。
她急轉身看向大堂,樓下茶客已滿,七嘴八舌,熱鬧哄哄。
眾人的目光紛紛追逐著翩然而下,白衣勝雪的玉晨顏。
他站在通往二樓的樓梯口,高抬著鮮血染紅了的修長手指,一截雪白皓腕上戴著金光閃閃的小金鎖,光亮晃得人睜不開眼。
不好,暗樁已動,冬梅心頭驚呼一聲。
玉晨顏是王爺派來暗中保護月娥的人。他一路上如一道黑影追隨在東方碩駕駛的馬車後,從華陽到京城。
“水中月茶樓”需要請一位伶人,他現身彈奏一曲。
從小被培養做細作的人,院子裡教授他的人都是頂尖高手。
尊崇的王爺府調教出來的人在琴棋書畫方面的造詣,不知要比世間樂坊,煙花之地調教出來的風塵女子要高明瞭多少倍。當他彈起“一曲紅綃不知數”便讓月娥聽入了神。當即高薪聘請他做了”水中月茶樓”的樂師。
他日日為茶樓伴奏,也增長了茶樓許多的收益。從暗面走到明面,無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仍然是“暗樁。”
只有東方碩和冬梅知道他是同自己一樣的,都是來保護娘子的。細作有規矩,各行其責,互不相認。他們之間都裝著不認識,也是便於日後行事。
今日,以他的靈敏嗅覺,感到了茶樓裡有些詭波譎浪,不同於往常。
他暗中留神細辯,那一桌穿著宋服的茶客,有幾句極低聲的遼語。別人不懂遼語,他是懂的。
有人目光瞟了一眼樓上,娘子正在樓上“梅香閣”包房裡。房門半掩,冬梅隨意站在門口毫無防備。
她的後背完全暴露在敵人面前。此時若是有人躍起,揮一把暗器,電光火石之間,她防不勝防,屋裡柔弱的娘子就更加危險。
情急之下,他撥琴斷絃,引來冬梅警惕。
“娘子!有危險!”冬梅一聲淒厲大叫。
月娥正在煮茶,聽到叫聲,嚇得一哆嗦,茶杯掉地。
她眼角一瞄,玻璃窗下有一船。扭頭細看,不知何時停靠在這裡,船舶內有幾條人影在暗動。
透澈的玻璃牆看那條船離得如此之近,如此的清哳。對方若有人此時躍起,一伸手就能將她擄了下去。
她一急之下,心膽俱寒,只當危險就在船上。帷帽也來不及戴,慌恐地奔向門口的冬梅。
冬梅伸手將她拉住,一道勁風,帶著她幾步就到了遊廊上。
樓下熱鬧的大堂,月娥一眼看到了在人群中鶴立雞群的七爺。他身穿一件黑錦滾邊箭袖長袍,幹煉挺拔,通身散發出凌駕於所有人之上的強勢,使人不敢在他面前隨便放肆張狂。
他正用冷冽的眼光,望著二樓遊廊上的月娥。
難道他忘了那日與她一同在山上“藏經閣”抄經了嗎?月娥向他揮了一下手。
眼神聚焦,對上了。月娥心裡一熱,驚喜地脫口而出:“師兄!你也在這裡?”
身處危牆險境之下,竟僥倖遇到了一位同門師兄,就像是多了一份希翼,月娥熱切地望向他。
冬梅只知道暗樁動了,險境出現。並不知道是何人想害娘子。
當她看到七爺,也只當是見到了熟人,略微愣了愣神。
一聲嬌鶯般的“師兄”呼喚,清脆中夾雜著歡喜,如天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