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大嬸帶我們來江邊。”新逸由衷地對婦人拱手一禮。

“莫謝,莫謝。”窘得婦人連聲說。

書染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塞進婦人手中:“大嬸,一點心意,切莫推辭。”

那婦人見自己手中多了一錠銀子,歡喜很滿臉通紅,吶吶幾聲不知該說什麼好,緊緊捂住銀子。

新逸在河岸謝過了婦人,與書染重回客棧。

他從婦人言中,堅信月兒還活著,心鬱頓時開啟了不少。

月兒還活著的資訊像一劑良藥,使他悲痛欲絕的心重新有了活力。

想到她從隆州城破都能活著獨自回來,祈盼這回她也能險象環生。不管多大的艱難自己定要找到她。

新逸端起了桌上的碗,大口吃著飯菜。

書染咧了一下嘴,在一旁也跟著吃了顛簸幾天以來的第一頓飽飯。

大少爺焦急,他也焦急,大少爺舒心,他也舒心。他的命就是大少爺救的,他欠著大少爺的太多,無以為報,只有唯命是從。

兩人吃飽了飯,又提了兩桶溫水,洗漱一番。終於在客棧簡陋的小屋子裡,躺在涼快的竹蓆上閉眼睡著了。

靈兒在空中盤旋,它是老法師的弟子,老和尚將它交在誰手上,它就會聽誰的調遣。

它從龐新逸的血氣中,細細辨別那個與這絲血氣有關的需要尋找的人。

……

七爺默默牽著月娥走出深蔭,來到珠光照亮之處。

光暈之下,月娥甩開了他的手,坐回先前坐的那塊大石頭上,再也沒看七爺一眼。

盤腿坐在石頭上,閉上眼睛休息。

她暗想,自己到底有何能耐,使一國之王爺隱姓埋名千里迢迢到異國他鄉抓捕自己。

定是自己做了什麼驚天動地,了不得的大事。

嗅著森林裡陰冷潮溼的氣息,不遠處傳來令人發毛聳立的窸窸窣窣聲,她硬是坐著一動不動。

月娥打了半宿的坐,終於使自己煩躁的的心恢復了過去的一點清明。

她起來伸展了一下坐得痠痛的四肢,腰部被玖眉用手擰了一把的那處還在隱隱作痛。

這個可惡的女人,對她下手那麼狠。

她相信若是沒有七爺的藥膏,還有他每日的運氣推拿療傷,說不定自己的腰就廢了。

她轉頭看向那樹下,七爺已不在那裡。樹枝上留著那顆發亮的珠子,將她周邊籠罩在光暈之中。

黎明到來,晨曦透過濃密的樹葉照進了鬱鬱蔥蔥的林子裡。

樹上的黃鸝鳥發出一聲鳴唱,緊隨著鴿鳥咕咕咕,燕雀嘰嘰嘰,喜鵲啾啾啾,都響應起來,整個森林迴響著各種聲音,一下子都活了過來。

篝火那邊的那堆人已在忙忙碌碌,各自整理行裝,嘰嘰呱呱說著月娥聽不懂的話。

她抬眼瞟了一下他們,也懶得細看,他們與自己何干。

她在晨光灑下的林子間轉悠,尋找流水的聲音,想去洗漱一番。

七爺從樹後走過來,手裡拿著一塊用竹籤串起的烤肉,出神地看著月娥的背影。

她提著裙襬,挺直著腰身,一件極為普通的婦人衣裙,硬是被她穿出了綽約的風姿。

“娘子,在找水麼?”

月娥回頭看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此人倒是聰明,她一舉手,一抬足好像都清楚。

七爺走到她身邊,將半熟的烤肉遞給她。

她直搖頭,沒接,將手背在身後。野蠻人的茹毛飲血,她才不會要。

“跟我來,那邊有水。”

七爺說完,便向另一邊的林蔭處走去。

月娥默默跟在他身後,走了一段路,果然聽到了汩汩的流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