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春花寒（1） (第1/2頁)

夜幕下的古城牆雄厚方正，巍然挺立。緊閉的北城門前有大批的百姓跪伏在地，人群中有人在高喊：“軍爺，求您開城門吧！”隨後此起彼伏的哭喊聲迴盪在夜空下。

城頭上，軍士們威嚴地站著，如木樁般的黑影一動不動。

“平郡王有令，開北城門！”有將士在城頭上大聲喝道。

城門在轟隆聲中緩緩開啟，人群爭先恐後如潮水般湧進城去。月娥被推搡得東倒西歪，陳宇軒緊緊抓住她的手，將她半抱著才沒被擠倒，好不容易擠進城去，到處找阿姑和陳小娘，夜色下哪裡還有他們的影子。

兩人只好找到一處牆角避風，背靠背坐在地上喘息，走了大半夜的路又累又困，靠著牆就沉沉睡去。

清晨，古街上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有人高聲喝道：“平郡王巡防，爾等迴避！”

月娥驚醒了，好奇地跑上前去觀看。只見長長的佇列中將士們身著紅衣鐵甲，目不斜視，軍容整肅，邁著鏗鏘有力的腳步，氣勢恢宏地往這邊過來。隊伍中簇擁著一輛由四匹高壯的駿馬拉著的黑色馬車。最前面開道的青衣官吏坐在高頭大馬上揮舞著鞭子不斷喝道：“平郡王巡防，爾等迴避！”

街道兩旁是靜悄悄迴避的人群。有一踟躕的灰衣老者躲避不及，被一鞭子打在身上，他踉蹌著後退幾步，滿面是血，眼見著就要栽倒在地。月婉飛快上前，用瘦弱的身體將老人扶住，哥兒見狀也趕緊上來幫忙，兩人將老人扶到街邊石階上坐下。人群中有人在輕輕說：“他兒子來了。”

月娥拉起哥兒悄然離去，在這個皇權至上的年代，人命如草芥般輕賤。

古街上，客棧早已人滿為患，隨處可見露宿街頭的逃難百姓。

月娥與宇軒商量，他去尋阿姑和陳小娘，她去尋外祖家，天黑前到固鎮衙門口碰面。衙門好找，一問便知。包袱裡剩下的兩個饅頭一人一個，便分頭尋去。

月娥走在青石板街道上，路面很寬，能容兩輛馬車並排駛過。街道兩旁是鱗次櫛比的土木房屋，有兩層木樓的鋪子，有二開間，三開間，四開間的平房商鋪。開著客棧，飯館，茶樓，布莊，醫館，雜貨店等鋪子，各式民居院子座落其中。街上原是門庭若市，熙熙攘攘，熱鬧喧譁，此時因到處在議論遼兵要攻城，而風聲鶴唳。路人行色匆匆，街上關門閉戶。

固鎮有東西南北四條主街，無數的背街小巷阡陌其間。這是座歷史名城，史書記載曾發生過著名的“垓下之戰”。楚漢相爭垓下，垓下被圍，羽項烏江自刎，劉邦一舉殲滅楚政權。

月娥一路看著走著，見人就打聽龐家，皆是搖頭。

好不容易看到一處敞開的院門，一個老婆子在門口張望。她興奮地跑上前去屈膝行禮，溫聲請問：“請問嬤嬤，附近有龐家在此居住麼？”

老婆子看她一眼，搖著頭，“老嫗在此住幾十年，這條街沒有姓龐的，小娘子去別處打探”。

月娥道了謝，失望地往南街走去，逢人便問也是無果。一路走到街尾，累得兩腿痠軟，坐在一家鋪子前的石階上歇腳。

她抬頭望向這間鋪子，只見門匾上方書寫四個大字“南街書肆”，鋪門半開，裡面有位灰袍老者端坐在案前寫字。她慢慢走到案前細看，這位老先生正在抄書，字型方正，有力。不禁稱讚：“先生好字！筆如游龍，蒼勁有力。”

老者抬起頭，見是一位小娘子，便問她：“小娘子識字？”古時女孩子多是不識字的。

“奴家自幼跟爹爹學識字”。

老人面色稍霽，看看外面天色，關心道：“小娘子，日頭偏西了，街上不安生，早些回家去！”

“先生，奴在找龐家，附近可有姓龐的住戶？”

老人搖搖頭：“不曾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