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嬤嬤見娘子坐在窗下看帳薄,知道她看書或靜坐,不喜被人打擾,便帶著幾個婢女退了出去。

屋裡靜悄悄的,只有許久一聲紙頁輕輕翻過去的“嘩啦”響。窗外枝頭上,鳥兒在撲扇著翅膀。

外間冬梅坐在方桌上,拿著繡棚,笨手笨腳地繡著一方羅帕。

許久未見的哥兒回來了,邁著匆匆的腳步進了屋。冬梅忙放下棚子,含笑起身,準備給他倒茶。

哥兒腳不停步地直接進了裡屋,與姐姐開心談笑,說個不停。

她重新又坐下,拿起棚子繼續繡帕子。

屋裡,月娥和哥兒歪倒在榻上,一陣互不相讓的撓癢癢,嬉笑打鬧。她的力氣哪裡是已與她一般高的哥兒對手,被他按在床上直撓撓,笑得她渾身亂顫,差點岔過氣去。

“投降了,選擇投降就不興動手了…”月娥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舉起雙手。

“還先動手不?”

宇軒笑著抱住了她。

少女的芬芳馥郁一下子闖入了他的胸口,觸手處像棉花般溫熱香軟,那處頸項一片粉紅嬌嫩,肌光勝雪酥脂玉顫…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心要跳出胸腔,骨子中由裡向外泛起燥熱,頓時侵染了每一處肌膚,呼吸急促,口乾舌燥。他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對著那讓他心跳不已的眉眼,不管不顧地吻上去。

月娥不是一個不懂分寸禮數的人。與哥兒玩笑,她的心思單純得像個孩子,只當他親弟弟一般。他們曾相扶相攜,一起同甘共苦走過那段最黑暗的日子。特別是哥兒小小年紀,用稚嫩的肩膀背起她走過荒郊野外,泥濘棘刺,他們不是親情勝似親情。

柔軟溫潤的嘴唇吻在月娥的眼睛上,她在笑聲中驚了一跳,有些茫然失措,怔怔地望著哥兒,才知他長大了,不再是曾經的小小兒郎。那個壓著自己的身體,沉得跟小山一樣,伸手一推,紋絲不動。

宇軒滿臉通紅,渾身顫慄,倒在月娥身上,雙手也不知所措,他捧著她的臉凝視,像重新認識一樣。

看到姐姐眼裡有驚慌,像是受到恐嚇的小鹿一樣,他的心沒由來一痛,受到極大震動,猛地一翻身就下了床。

他伸手將姐姐拉起來,撫上她皺褶的衣裙和頭上散亂的髮絲。

少年的眼神裡有著狂熱和毅然的光芒,將來不管姐姐如何,他不會離開她。

月娥惱羞成怒,一把推開他。見他那受傷般可憐兮兮的小樣兒,又不忍再斥他。

她調整了一下心態,正色道:“下不為例,如今你已長大,再不比從前,以後不可沒了規矩,不要再如此造次,回你屋去!”

宇軒低眉垂首,默默走出屋去。

夜色降臨,七爺的房間裡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漆黑一片。他像木頭人一樣站在窗前,愣神望著窗外黑乎乎的大樹,像在仔細辨聽枝頭上的那幾聲鴉叫。

他已神遊天際,患上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相思。

站在外面的侍衛沒有爺的傳喚,無人敢進屋為他點燈。

外間屋裡,跳動的昏黃燈光籠罩著一眾默不作聲的侍衛,個個苦著一張臉,不敢隨意走動。生怕驚擾了那簾子後的人,換來一場嚴懲。

巫馬鴻慘白著一張臉,垂頭喪氣地站在門簾外。

“爺…臣失察了,臣有罪,不該只聽信那閹人的一面之詞,就信了他…”

“怎麼回事?講清楚些。”七爺神魂歸來,沉聲問。

“派人去捕她,落了空。劉娘子沒住在龐家,她在京城另有住宅。臣已著人去仔細查了…這回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七爺眼中閃過一道幽幽的光,轉過身來,對他的過失默不作聲,沒有發作。

門簾外,巫馬鴻的頭皮一陣陣發麻,信誓旦旦保證完成的事,起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