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大街東面一家木器作坊鋪門外,拴馬樁上拴著新逸和書染的馬兒。
新逸和書染剛到此處時,見這家店門外空地上有拴馬柱,便下馬將馬兒拴在此處。
店家是一位面善的中年遼人,出來打招呼,兩人便委託他幫忙照料一下,店主和氣點頭。
兩匹馬兒見到他們走來,親熱地搖起長尾,鳴叫一聲。
它們面前各放著水桶和草料,被照顧得很好。
馬鞍上的包袱原封不動,還是之前打好的記號,兩人心裡對這家店主頓生好感。
書染摸出一兩銀子往作坊老闆手裡塞,溫聲道:“多謝店家幫忙照料。”
包袱裡雖是隨身物件,值不了幾兩銀子,但在這異國他鄉丟了,卻是極為不便。
“客官莫要客氣…我渾家…也是宋人,舉手之勞。”長得憨厚的遼人店主邊擺手,邊用結結巴巴的宋語講。
“店家莫要推辭,馬兒在這裡勞煩了半日,我們略表謝意。”
書染將銀子塞進遼人店主手裡,店主推辭不過,只好收了。
兩人拱手告辭。
新逸和書染騎著馬兒回到客棧,西夏掌櫃的見狀跑去後院呼來一個小雜役,將馬兒牽去後院馬棚照料了。
兩人解下馬鞍上的包袱,上樓回了客房。
隨後,店小二提來兩桶清水,放進房間,討好道:“客官勞乏了,小人提兩桶溫水上來給客官洗漱。”
“多謝。”
新逸給他了一角銀子,店小二連聲道謝,歡天喜地跑下了樓。
兩人各自洗漱一番,已是日近黃昏。
新逸洗髮後,披散著一頭溼漉漉的墨髮,站在二樓簷廊上眺望。
望向月兒乘坐的那輛馬車離去的方向,久久沒有收回眼神。
今日,他剋制住了上前去與月兒相認的衝動。不能打草驚蛇,引起了遼軍的注意,就救不回月兒。
他再望回家的方向,遠方是一片白茫茫的沙漠。
那片大漠,綿綿黃沙與天際相連,廣闊無垠,不知何處才是沙的盡頭。
夕陽西下,餘輝將沙丘和座座屋簷踱上一片金色。
天空彩雲片片,遠山蒼茫,歸巢的倦鳥,如一道白煙掠過天際。
嘈雜的街巷,此時沒有了熙熙攘攘的行人,剛才還聽得見的各種喧囂聲也偃息旗鼓了。
街上響起了無數遼軍的馬蹄聲,他皺眉暗道:“遼人開始宵禁。”
走廊上來來回回粗聲恣語的其他房客,也各自安靜地回了屋。
新逸看了一眼很快就空無一人的走廊,也轉身回了客房。
書染隱在廊柱的陰影后,四下觀望。一隊遼兵騎著馬已進了這條巷子,他貓著腰,閃身回了房間。
巷子裡的街道上,過路的行人抬頭便能看見這家客棧二樓的遊廊和麵街的每一扇客房窗戶。
兩人關嚴了門窗,坐在窗下桌子邊,伸長脖子透過窗子上的小木格間隙往外細看。
一隊遼軍騎兵巡街而來,經過每家每戶門前不時要喊上一兩句話,估計是講夜晚不得外出之類的。
“遼人夜裡管得甚嚴,估計月兒那處更是防得緊。”
新逸擰著眉,看向窗外,悄聲嘀咕。
“大少爺莫要太過擔心,我今夜先去探個虛實,再作打算。”
兩人坐在窗下緊盯著外頭動靜,直到天色已暗。桌上的一盞小油燈也不點燃,屋裡黑黢黢的。
店小二上樓,見他倆的客房沒有一絲光亮從窗戶透出,屋裡漆黑一片。估計客人已睡下,又蹬蹬蹬下樓去。
烈日炎炎似火燒的軍校場,七爺挺著筆直的修長身軀,檢驗一隊隊馳騁而過的遼軍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