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爺看他一眼,溫聲道,“去吧,看你魂不守舍的樣子,用過晚膳麼?回屋叫下人們弄一桌熱湯飯,吃了再睡。”

“是…侄兒告退。”桑嘉躬身退出臥房。

他原本是想來打探日勒客房的,見到七王爺冷冽的目光,沒敢問。不知是不是自己對他暗中下手過的緣故,現在看到七王叔的目光如針芒在背,再也回不去的幼年情誼。唉,如果沒有皇權之爭該多好,七王叔還是他最敬慕之人。

桑嘉渾渾噩噩走出七王爺的院子,夜風一吹,無端的就心急火燎起來。他用力擦了一把臉,使自己的心冷靜下來。

他來此的目的是為了見到娘子,如何才能見到她?此時,她在做什麼?

念及此,桑嘉撒腿就跑,忘了身邊還有一名打燈籠的婢女。

“大公子,走慢點,奴婢跟不上了。”婢女跑得氣喘吁吁地跟在後面。

桑嘉驚覺自己的失態,腳步慢了下來。暗中自責,這麼沉不住氣,在下人面前有失身份做什麼。

他臉上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看了一眼追上來的婢女,慢條斯理道:“剛才本公子看花眼了,以為前面那裡有隻貓。”

婢女紅著臉,討好地說:“大公子,前面黑燈瞎火看不清。小心別踢到石頭,明日,奴婢幫您找。”

“嗯,你走到爺前面來照路,爺才看得清楚路面,你提著燈籠走到爺後頭,爺如何看得清楚前面。”

“是。”婢女誠惶誠恐地應了一聲,往前緊走了幾步,提著燈籠小心帶路。

桑嘉進了常住的客房院子,守門的婆子見大公子來了,忙對內喊了一聲:“阿圖姑娘,快來侍候大公子。”

已上床睡覺的阿圖聞聲跳下了床。

“大公子,您用過晚膳沒有?”

桑嘉望著夜空下的那堵院牆,搖搖頭,轉身進了屋。

阿圖和幾名婢女一陣忙碌,去廚房給大公子端來飯菜,又打來熱水。

用過飯,洗漱完畢,桑嘉揮手令阿圖和婢女們都退出屋去。

屋子裡,如豆的燈光下,只剩下他獨自一人,四仰八叉躺在床上。

怎麼辦?

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去叩門?婢女會報告七王叔。

偷偷越牆進去?屋裡那些婢女,婆子們說不定眼睜睜看個正著呢。

娘子睡下沒有?深更半夜偷偷去見她,不知她會怎樣惱怒自己的不端行為。

落寞的深秋,夜涼如水。

月娥完全不知道,院子外,一牆之隔的那條青石甬道上,有人迫切想見到她。

七爺和百里郎中相繼走後,她沉默地坐在燈下看書,屋裡靜得落針可聞。

窩呱兒像隱形人一樣縮在門口那道簾子外,靠牆坐著打瞌睡。

嘩嘩的翻書聲停止了,月娥站起來在屋子裡轉著圈,慢慢走。青春的腳步,跳躍的心,使她很想走到蒼穹之下,去擁抱大自然。

在屋子裡足不出戶許多天,再不出去走一走,曬曬太陽,自己真的要被關發黴了,她決定不再顧忌太多,明早出門去。

清晨,秋天的太陽透出了淡淡的霞光,將院子裡灑上一片柔和的光彩。

月娥剛用過早膳,邊擦著嘴角,邊對收拾桌子的窩呱兒道:“我好多天沒有走出院門了,不知山坡上的桂花凋落沒有。今日天氣好,我們去拾一藍桂花回來聞香氣。”

窩呱兒神情頗為難看,管事嬤嬤聲色俱厲地警告了院子裡的所有婢子,不許將日勒客房裡的人和事告訴其他人。

但是王爺吩咐要侍候好娘子,她又不能違背娘子之意。她低著頭,猶豫不決起來。

月娥含笑看她一眼,走到床邊穿上一件灰色外袍,用潤膚膏抹著手背,溫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