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叔…”梓陽在林子裡邊喊邊尋,地上躺下或坐著的許多遼兵,紛紛給他讓道。
淺眠中的月娥聽到梓陽的呼聲睜開了眼睛,此際她的鬢毛凌亂,嘴唇蒼白無血色,雙眉因疼痛而絞在一起。她默默地望向黑暗的樹林。
坐在她旁邊的七爺,看到她面呈的疼痛之色,慍怒的心不知怎的,也生出了生生的疼痛。他站起身來,順著她的目光往前走去。
“梓陽,孤在這裡。”
梓陽聽到七爺的聲音,驚喜地抹了一把眼淚,就像一個迷途羔羊一樣,越過地上躺著的侍衛,奔到七王爺身邊。
“七王叔。”梓陽撲在七爺膝下抱住他嚶嚶地哭。
“梓陽,可是傷得重了?起來說話。契丹軍呢?可有追來?”
七爺伸手將他拉起來,看到他臉上斑駁的血淚,心裡一時發緊,忙從懷中取出手帕遞給他。
“王叔,侄兒的傷還頂得住,遇到郎中給侄兒包紮了。”梓陽孩子氣地伸出包紮了的手臂給七爺看。
“你去前方迎敵,契丹軍有多少人馬?”七爺看了一眼他包紮著的傷口,緊接著問道。
“契丹軍可能有十萬人伏擊我們,如今已被我們打死了許多。他們鳴金收兵,退回了分界線,侄兒才敢往這裡來。”梓陽驕傲地說。
七爺輕了口氣,看著初次帶兵打仗的梓陽,臉上露出來了少有的和顏悅色。
他看著梓陽身上到處是血跡斑斑,溫聲道:“你受了傷,先坐下來歇息,養精蓄銳,天明再說。”
“七王叔,找到桑嘉大哥沒有?”梓陽焦急地問。
他沒有見到桑嘉,急抓耳撓腮,哪裡能安下心來坐得住。
七爺指了指另一邊,百里郎中用簾子圍起來的臨時醫療處。裡面,百里郎中正在給桑嘉包紮傷口,喂他吃藥喝水。
梓陽急忙扭身就往簾子裡頭走,鑽進簾子裡,看到百里郎中正在給昏睡中桑嘉包紮傷口。
他立刻憂心地問:“郎中,大哥的傷要緊麼?”
百里郎中抬頭,對他溫聲道:“所幸大公子沒有中毒,只是刀劍傷口深,流血過多,胸口又中了暗力,導致氣血紊亂。老朽先幫他止了血,待大公子醒來再靜心調氣,多養幾日就會好起來。”
梓陽聞言,緊繃的心輕鬆了許多,他道了聲謝,不再打擾百里郎中醫治,退出簾子。
夜間寒氣襲人,簾子外已生起了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使它的周圍溫暖起來。
“桑嘉大哥流了好多血,還沒有醒過來…”
梓陽從簾子裡出來,低垂著頭,沒精打采地對七爺黯然道。
月娥聽到桑嘉流了好多血,心裡一下子難過起來,眼睛裡有了霧氣。若不是桑嘉沒有隻顧自己逃避,而是奮不顧身擋在自己前面,憑一己之力奮力擊敗了那麼多契丹人,她一個弱女子跑又跑不動,打又打不過任何人,此時,肯定是已橫屍荒野了。
她翕動著嘴角很想桑嘉的傷情,眼角餘光看到跳動的火焰將七爺的臉照得忽明忽暗。他陰沉著臉不知在想何心事,一言不發。
月娥將想問的話立刻咽回肚子裡。他本來就有疑心,若是自己先他開口問,豈不是顯得很關心桑嘉,觸犯了他的疑心病。
她無力地垂下頭看著地面,自己孤身一人深陷重重敵營,實在是彷徨無助。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
“梓陽,我們還剩下多少人馬?”七爺蹙著眉,沉聲問。
“可能還剩下不足一萬人,絕大多數將士不是被契丹軍的箭射死了,就是在戰場上戰死了。”梓陽的眼中充滿了悲傷,難過地回道。
七爺本就有傷,此時臉色更加煞白。他坐在石頭上,閉目沉思。跟著他撤進樹林裡計程車兵一萬人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