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風吹草動,都有可能使他瘋狂。詭異的黑暗中,他分外清晰地聽到自己的胸腔在急劇起伏,口鼻中發出沉重的呼哧聲。

“桑嘉公子…”

遠遠的地方傳來一聲微弱的呼喚,如一道閃電,劃破了神秘莫測的幽暗。

“阿木!我在這裡。”桑嘉激動的應道。

他孃的,活人的聲音太好聽了。

阿木的聲音,就是天籟之音,使桑嘉感動得差點流出眼淚。

他終於籲出了一口濁氣,眼珠子不停轉動,喉結上下滾動,很快,聲音來源處出現了一團微弱的火光。

一燈得破萬年黑暗。

在燃燒的火把光焰下,霧霾像流沙一樣悄然消散。

“阿木,你在哪裡?”

“桑嘉公子!往這邊回來!”

桑嘉不可思議地回頭望去,一道洞口邊,出現了一手舉火把,一手拿羅盤的阿木。

日勒客房的一方院子裡,整晚跪著捱了二十大板的管事嬤嬤。

嚇得院子裡所有的婢女們走路都踮著腳尖,生怕弄出一點聲響,惹怒於人,禍及自身。

五更殘夢,寒風凜冽。

客房的另一間臥室已是燭火通明,從屋門裡透出來的橘黃色燈光,照亮了漆黑的院子一角。七爺在一眾內侍的侍候下,已洗漱,更衣完畢,邁步走出了屋子。

月娥摸黑起床,沒有點燭燈。她綣縮在窗戶下,默不作聲,靜靜地望著院子裡。

“王爺,吉祥。老奴有罪,知錯了。”管事嬤嬤嘟囔著。

在昏黃的燈光下,她縮著脖子,如螻蟻般匍匐在地。

七爺經過她的身邊,皺著眉頭,頓了腳步,“蘭心嬤嬤,你怎麼還跪在院子裡?夜裡風大,回自個兒屋去。”

“老奴謝恩…”蘭心嬤嬤哽咽道。

她爬起來叩頭,可能是腿已麻木,失去知覺,爬了幾次也沒有爬起來,歪倒在地上,不停喘氣。

七爺看著她在寒風中萎縮的老邁身子,念及她是自己幼年時就侍候在身邊的老人,一下子消了氣,惻隱之心頓起。

他對身邊內待道:“攙扶蘭心嬤嬤回屋,將孤的傷痛藥賜給她。”

“是。”內侍恭敬應了一聲。

他上前幾步,伸出雙手扶起渾身顫抖的蘭心嬤嬤,半攙半抱,將她往偏房裡送去。

“王爺,老奴謝恩。”嬤嬤邊走邊回頭,感動得眼角流下了淚。

“好好歇息,院子也要好生管理,不可粗枝大葉。”

“是!”蘭心嬤嬤聲淚俱下,高聲應道。

七爺擺擺手,在侍衛們的簇擁下,大踏步走出了院門。

月娥輕手輕腳回到床上,盯著雪白的蚊帳發呆。

從前此時,她已起床晨跑去了。現今住在這裡,她不敢出風頭早起去跑步。

她只有重新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繼續睡回籠覺。

迷迷糊糊的夢裡頭,她站在隆州城的十字街頭,彷徨四顧,不知自己該往哪裡去。

人潮湧動,車水馬龍,一輛馬車在街頭停了下來。車上跳下來許久不見的張公公。

他走到月娥身邊,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娘子,請上車。咱家帶你去一個地方。”

“張公公,好久不見。”

月娥正愁不知往何處去,立刻欣然點頭,上了馬車。

馬車在一座後花園的角門處停了下來,張公公下了馬車,月娥也跟著他跳下車。

“那公公,這是哪裡?”

“娘子,跟著咱家走,去了便知。”

月娥跟在張公公身後,進了後花園,走在一條很長的青石甬道上。甬道一側高高的紅色牆頭上,站著一隻碩大的青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