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醒來…你不管哥兒了麼…”
宇軒紅腫著眼睛,面若菜色,跪伏在床前泣不成聲。他害怕極了,一聲聲呼喚,姐姐總也不醒,這個世間最親的家人都已不在了,若是姐姐再有個三長兩短,他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想都不敢想。
冬梅見他幾天幾夜不吃不喝,一直在哭,心裡也發酸,上前去拉他起來。宇軒搖搖頭,固執地跪伏在床邊,姐姐不醒,他不起來。
“秦郎中,娘子為何還不見醒!”冬梅厲聲問。
“這…真是怪事…明明有脈息,為何還是昏迷不醒。”秦郎中嘀咕道,蒼白的額頭上不斷滴下豆大的汗珠。
回頭一看,屋裡的人全都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好像人醒不過來,他也別想活著出去。
三天了,銀針不管怎麼扎穴位,娘子都是氣若游絲,體溫微涼,一動不動。他平生救死扶傷過無數人,極少遇到過這樣的病例。這是陰邪入體之症,要能夠入陰的醫者方能救回。而他只會救凡人,入不了陰,急得他團團轉,花白的頭髮和衣衫已被汗水溼透,戰戰兢兢不敢離開病床半步。
“娘子千萬莫要出事…”東方碩喃喃自語,一雙秀目含悲,焦慮不安地在屋裡走來走去。
“都是做那個勞麼子祭祀,才一病不醒的。”春桃急得直跺腳,她的眼睛哭得通紅。
姜嬤嬤淚流滿面,後悔得頭都磕腫了,真不該告訴娘子噩夢啊,害得她給死鬼做個祭祀就成這樣了。若是有個啥,如何向王爺交代。
屋子裡幾個婢女都在默默擦眼淚,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宇軒緊緊握住姐姐清涼的手,恐懼使得他牙齒打顫,身體瑟瑟發抖,眼淚簌簌而下,哀聲呼喚:“姐姐,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他的手突然被抓緊了,姐姐在使勁拉他的手。
“姐姐動了…”
一聲驚喜的呼喊,屋裡所有人為之一震,全都齊刷刷圍住床邊。
他一把抱住姐姐使勁搖晃,大聲哭喊:“姐姐醒來!姐姐快醒來…”
月娥在迷霧籠罩中睜不開眼,有一股力量將她拉了出去,身體一下子就輕鬆了,眼前光明晃耀,她睜開了黑翟石般美麗的大眼睛。
躺在鬆軟的床上,圍著床邊有眾多雙焦急關切的目光。月娥剛醒有點懵,猛然想到自己的斷臂,慌忙看去,一條手臂光潔如玉,完好無損,傳來鑽心的疼痛。再動了一下四肢,所幸身體完好無缺,只是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疼痛。她暗鬆一口氣,身體完全就好,沒有變成殘缺的醜八怪。劇痛又使她忍不住哼哼唧唧呻吟:“哎呀…好痛…”
“娘子,哪裡不適?痛得厲害麼?”秦郎中急忙問。
不管什麼疑難雜症,只要人醒過來就能治。他與張公公同出一個師門:“攻邪派”,精通鬼門針法。世間能通此針法的人寥寥無幾,他大隱於世,深得小王爺賞識。
月娥將完好無損的手臂伸出來給秦郎中看。
大凡人生病,分為肉體上的傷病和靈體上的傷病。靈體受傷了在肉體上是看不見的,所以,就有了許多醫者也無法診斷出來的疑難病症,只有患者深受其痛苦折磨。
“這手臂風邪入侵,得了嚴重的風溼症,還得針灸,貼膏藥。”
“有勞先生了。”月娥虛弱地點頭。
醫者父母心,秦郎中仔細地給月娥把過脈後,皺緊了眉頭,他知道這個身體各處有多痛。他在手臂和身體幾處穴位上紮上銀針,叫冬梅幫忙將藥膏貼在手臂的風溼處和身體各處,然後坐下來開了藥方。
東方碩拿了藥方急匆匆出去了。
秦郎中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籲出一口氣。對姜嬤嬤道:“娘子氣血鬱結,體質虛弱,須得每天針炙,換膏藥,喝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