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藏月走了,薛是非吹了大半晌冷風。

待回了安樂殿,滿初早就鋪好了床,還放了個小暖爐:“師父,雖然是初春,但還是有些涼的。”

今夜她打探了訊息又提前回宮,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師父想要做什麼。

明日便是和廷尉府約好的日子,縱使安子真不及安永豐敏銳,但進了廷尉府就會跟安永豐打照面。

“準備好明日的東西。”姜藏月坐在窗前謄抄佛經,神色並未有什麼變化。

初春雨重。

昨夜竟是淅淅瀝瀝下了大半宿,地上落了一地殘葉。

二人早早就去了張府,推開窗,窗外桃枝已然打了花苞,透露著別樣生機。

滿初手上捧著鵝黃織金繡白梅百褶裙進屋,又替姜藏月梳好一頭如綢緞般的烏髮:“小姐,可要再加一件披風?”

姜藏月撫了撫頭上的白玉流蘇釵。

映照出銅鏡中少女嬌弱動人,鬢髮如漆,玉鳳斜簪,巧笑美盼,轉動照人。

左鄰右舍都知張府小姐身子弱,三日沒兩日見好,在府中靜養,得安大公子青睞引薦這才有機會踏入廷尉府讓前太醫院院首相看頑疾。

自然今日前往是滿懷希冀又感激不盡的。

滿初到底還是為她多加了一件披風,手中也放上兔毛包裹的湯婆子,一面兒絮絮說著:“小姐身子向來不好,雖是初春了,也莫要貪涼,這苦藥您定然是不愛喝的。”

她扶著姜藏月出裡屋,這些時日奔波,到底是又消減了不止一分,看上去更是弱柳扶風,連平日裡的衣著都更顯寬鬆了。

滿初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姜藏月抬眼,溫柔一笑:“馬車可套好了?”

“小姐,好了,咱們走吧。”

外頭細雨不斷,連帶燈籠被風吹得都有些搖晃,滿初撐起了傘。

兩人上了馬車,街頭巷尾依舊是熱鬧的攤販,大大小小的篷布挨挨擠擠,倒是平時少見的風景,待拐上幾個彎,廷尉府的門頭印入眼簾。

高門大戶的府邸跟前是兩座威風的石獅,石獅口中含著玉球,光是瞧著這一面都知道廷尉府是不可輕易招惹的存在。

待下馬車踏上臺階,那匾額龍飛鳳舞的燙金字跡更是顯眼,已然是有了佞臣權貴的影子。

“這便是張姑娘吧?大公子說是今日讓老奴迎人,可算是等著了。”廷尉府的老嬤嬤一邊笑說一邊不動聲色打量著她的穿著。

張府作為初到汴京尋親的背景,姜藏月一身鵝黃織金繡白梅百褶裙說不上奢華富貴,可也是挑不出錯的大家閨秀裝扮,低調又不能讓人輕易看輕了去。

老嬤嬤眼中輕視的打量這才收斂了起來。

未將她當成什麼上門打秋風的窮家小戶。

“有勞嬤嬤了。”姜藏月柔弱一笑,輕聲細語。

“瞧姑娘說的哪兒的話,這是老奴應該做的事情。”老嬤嬤一邊說一邊熱情挑開外間的簾子示意她跟上。

方踏入廷尉府,一股纏纏繞繞的檀香便已是縈繞在鼻尖。

姜藏月似無意瞧了一眼某個方向,由滿初扶著往裡走。

客院裡,幾個青綠裙衫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在交頭接耳。

擦桌子的擦桌子,沏茶的沏茶,掃灰的掃灰,雖嘴上不見停可手上也不見停。

雖都是著青綠裙衫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可為首的少女明顯眉眼更明豔出眾幾分,髮間更是簪著幾顆圓潤玉白的珍珠。

少女有一搭沒一搭拿著掃灰的撣子出神,心思根本不在上面。

“你們說阿心姐姐在想什麼呢?我猜定然是在想大公子的,你們說是不是啊?”

說到這話題小丫鬟們就感興趣都湊過來:“那還能不是,聽聞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