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父親替他與趙家說了親,可蘇孃的那清冷卓然的神情總在他眼前揮之不去,於是他做了一個令所有人都痛恨的決定。

蘇娘初夜拍賣的那天,他早早的就來到了怡紅院,並在老鴇的引薦下,見到了一直躲著他的蘇娘。

許是蘇娘身在怡紅院的原因,竟也被培養成了一個舉手投足間皆是風情的女子,不過她骨子裡的清高冷漠依舊還在。

他痴迷於她的美貌,更貪念她的身子,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蘇娘在見到他的第一眼,竟是冷臉趕人。

他氣,他惱,他想將她佔為已有......

雖然知道她的初夜早就沒了,可他還是不想讓別的男人將她佔有,於是他在拍賣的最後一刻,以有敵國奸細為由,帶兵圍了怡紅院,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面,把蘇娘帶回了府上。

買下蘇娘初夜的是一個富商,根本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可他得到了蘇孃的人,卻沒得到蘇孃的心,但他還是讓蘇娘懷上了他的孩子,溫虞出生的那天,是他最開心的一天,可後來趙文殊說蘇娘與別的男人苟合,他氣得當場把蘇娘打了個半死,最後還是狠不下心來,就把他們娘倆放置後院,十多年不聞不問。

蘇娘有沒有與別人苟合,他其實並沒有找到證據,可蘇娘心裡從未有他,是他這輩子唯一的恥辱。

他恨她,想讓她放下身段來求他,他敢肯定只要蘇娘服軟,他就能立刻回心轉意,可他等了十多年,終究是耗沒了耐心。

但他從未想過要蘇孃的命,如今兒子一夜白頭,蘇娘枉死,他的心彷彿已經麻木。

他沒請求溫虞讓他再看蘇娘最後一眼,習慣高高在上的他,永遠不會低頭,最後渾渾噩噩出的院子。

溫何厲自認為自已戰功赫赫,保家又衛國,在蒼傲完全是可以名留青史的存在,可如今他才恍然發現,自已自以為驕傲的兒子,在百姓眼裡,竟是藉著他權勢作威作福的混蛋。

大雪飄飄揚揚,溫何厲挺直了一輩子的背脊,似乎在這一刻被壓彎了腰。

看著滿頭銀髮的男子,披麻戴孝的走在棺材的最前面,黑色的棺材上落滿了雪白。

許是風雪太大,溫何厲竟忽然覺得看不清前方的事物,眼看越走越遠的棺材,他雙膝一歪,重重的跪在了厚厚的雪地裡,他終究還是敗給了他一輩子都得不到的女人。

“蘇瑾荷,對不起,下輩子,別再遇到我溫何厲了吧......”

風雪裡,隱約的傳來一個男人的詢問聲,“將軍,大公子不在三公子的手裡,現在該從何找起?”

一個男人嘆息了一聲,用滄桑渾厚的聲音答道:“不找了,就當他死了吧。”

當他死了吧!

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京硯辭在閣樓上,遠遠的看著雪地上的所有一切,他目光冷淡的望著消失在盡頭的白色隊伍,久久沒收回目光。

他其實也想陪在溫虞的身邊,只是他的身份,並不允許他這麼做。

“無雙,把那人的手,一寸一寸的剁了吧。”

剁了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再也換不來他最在意之人的滿頭黑髮。

“殿下放心,處刑的時候,卑職會讓其刻骨銘心。”

無雙冷冷的掃向街頭久跪不起的溫何厲,低頭在同伴的耳邊低語了一句,同伴聽完頭也不回的直接離開。

蘇娘下葬後,溫虞獨自跪在蘇孃的墓碑前,身上的白衣白髮與大雪融成了一體。

“孃親,孩兒知道你想回到揚州,等孩兒來接你。”

言罷,溫虞朝蘇孃的墓碑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木然的起身,剛想往回走,突然眼前一黑,就要往雪地裡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