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她的手上還能斷送一條人命。

不是福王不能去死,而是福王不能死在她的手上。

這就跟許多人看電視時一樣,看見電視上的反派,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此時便是恨不能主角將反派凌遲上千回。

但是若是這主角是自己,那把能凌遲反派的刀就握在自己手上,每一刀下去,滾燙的鮮血便會從那具身體之中噴湧而出,噴於地上,牆上,天花板上,噴在臉上。

炙熱的鮮血燙得彷彿能將臉上的皮燙掉一層,甚至可能還會有一些噴進嘴裡,那濃重的血腥味粘稠得從舌尖一路滑至食道,最終落進胃裡,那滾燙的液體在胃中沸騰、翻滾,直至將胃燒出一個大洞。

她也是如此,見主角將反派除去之時她也會痛快不已。

但她只是個普通人,自問做不成什麼大事。

她不敢。

甚至不敢就此放任福王傷重而死。

紀茗昭神情複雜地看向福王,躺在地上的福王清秀的臉龐蒼白如紙,那張分外可愛的臉在清醒之時總是寫滿陰鷙,他就像是落單的獨狼,無依無靠時乖順得好像只家犬,一旦讓他找回族群,立時便會露出尖牙,狠狠向人喉管咬去。

誰也不知道他的這次懺悔只是一時還是一世,但即便是所謂浪子回頭,也不能讓那些被他殘害的人活回來了。

年少不能是殘忍的藉口。

但是這條性命,到底該不該由她來審判,她不知道。

紀茗昭立於原地,此時她的腦海之可謂是一團亂麻,良知和道德觀還在相互爭鬥,打得你死我活。

但猶豫之間,卻也間接放任了福王自生自滅。

就在紀茗昭猶豫之時,福王卻奇蹟般的呻吟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

“禍害遺千年。”徐廣白見福王就這麼醒了,內心很是不甘,卻也不能在紀茗昭面前動手殺了他。

“嘔……”福王也是在這次衝擊之中不知撞到了什麼,額頭上一片血紅,在輕度腦震盪的加持下,就連坐起來這簡單的動作也是不能。

“救我……求求你……救我……”福王從未受過如此嚴重的傷,便覺得自己這是要死了,巨大的恐懼感將福王包圍,他長這麼大以來,從未如此恐懼過,如果此時他還能站起來,想來還會給紀茗昭磕上兩個頭。

求求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