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端來剛出鍋的菜放到桌上,額外贈送了一小份耙牛肉,裝在黑色粗陶碟子裡,說著請慢用。

蔣祈樹笑著道謝,豎大拇指誇店裡的菜都很好吃。

梁蟬擱下杯子,看了眼滿面笑容的老闆,等他離開後,她掩不住好奇地問:“你和老闆很熟嗎?”

可是她記得上一次他們兩個來這家餐館吃飯,蔣祈樹明顯不認識老闆,當時排隊等號等了許久。眼下他們卻如此熟稔,倒像是親戚。

蔣祈樹抽出一雙筷子遞給她,漫不經心地笑笑:“還不錯。”

梁蟬沒有多問,陪他吃了幾口就沒胃口了。菜很好吃,是她心情不好影響了食慾。她放下筷子安靜等他,端起茶有一口沒一口啜飲。

她有一些話想跟蔣祈樹挑明,但是,他剛才義正詞嚴地說你不能反悔,她醞釀的那些話就說不出口了。

認識以來,她逐漸體會到,蔣祈樹是很好很好的人,任何女孩都難以拒絕他潤物無聲般的溫柔攻勢。能被他喜歡,是她的幸運,她不想傷害他,一丁點也不想。如果可以,她甚至願意把自己身上的好運分一半給他。

“還喝嗎?”蔣祈樹大快朵頤時抽空看她一眼,她捧著空杯子抵在唇邊,雙眼無神地盯著桌面,在發呆。

梁蟬拉回思緒,搖頭說不喝了。

“那我們走吧。”

蔣祈樹一個人吃光了剩下的菜,抽出紙巾擦了擦嘴巴,跟老闆招呼了一聲,如來時那樣自然地牽起梁蟬的手。

推開玻璃門,寒冷的風肆虐湧來,蔣祈樹把羽絨服的拉鍊拉到頂端,護住脖子和下巴,側目去看梁蟬。她的外套是帶扣子的,只能扣到脖子下方,露出裡面襯衣和毛衣的領口。

“你等我兩分鐘,馬上就來。”蔣祈樹丟下一句話跑開。

經常來這家餐館吃飯,蔣祈樹對周邊有哪些商店很熟悉。他拐進其中一家精品店,沒時間細緻挑選,拿起一條看起來最保暖的白色羊絨圍巾,去櫃檯結賬。

幸好他有隨身帶現金的習慣,手機沒電也不怕,他從卡包裡抽出紙幣遞過去,沒要店員遞來的包裝袋,把圍巾拿在手裡。

梁蟬站在餐館門前的臺階下,低頭盯腳下的青格方磚,不多時,餘光掃見一道急速奔跑的身影。

她轉過頭去,蔣祈樹逆著風向她跑來,額前的黑髮被吹起,臉龐在路邊商鋪傾瀉出來的燈光籠罩下,清雋俊秀,如同青春電影裡裁剪出來的一幀。

該是怎樣的畫面呢?

就是那種,周圍所有的背影全部虛化,變得模糊,只有他的臉、他的身影清晰無比,臉上漾著迷人的笑。

梁蟬胡亂地想,如果有人剛好把這幅畫面拍下來,發到社交平臺,不知會收穫多少點贊。

“凍傻了吧。”蔣祈樹喘著粗氣笑,微微躬身遷就她的身高,展開手裡的圍巾纏上她的脖子,繞了一圈到前面,不太熟練地打了個結,“下次出門記得穿厚點,近期隨時可能下雪,很冷的,女孩子不能挨凍。尤其是你……”

後半句他沒好意思說出口。那次她被籃球砸暈,好像痛經蠻嚴重的。

蔣祈樹的摩托車停在樹下,他給她扣好頭盔,載著她往學校去。

梁蟬手指緊緊地抓住他腰側的衣服,腦中閃過一個模糊的片段,問他:“蔣祈樹,跟在公交車後面的是你嗎?”

“你說什麼?”

大風呼嘯,兩人隔著頭盔,聲音傳遞過來被削減了幾分。

梁蟬突然不想問了。

她有天晚上從酒吧兼職結束,坐公交回學校,坐在靠後的座位。當時太累了,腦袋靠在側邊的玻璃窗打瞌睡,不經意扭頭,看到有輛摩托車跟在公交車側後方。車窗玻璃被蒙上一層模糊的水汽,又隔著一段距離,她看不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