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禧堂裡,侍衛已經將來龍去脈全部說畢。

“有沒有提到那個劉頌是什麼人?”

“沒有,此人自稱屬下,不知是不是三老爺原先駐地軍營裡的將領。”

長公主走到榻旁,坐下來。“去傳他來見我!”

三房這邊,炕上已經堆起了五六個包袱。蕭夫人衣冠齊整,披著寒風匆匆地進來:“車馬準備好了。”

快速往包袱裡堆著文書卷宗的蕭祺手未停:“讓王福進來把這些都搬出去!”

蕭夫人轉身出門。

這說話的功夫,蕭祺手下又已經打包好了一個包袱。貓腰抱著一堆書信站起來時,王福進來了:“老爺!殿,殿下派於公公過來了,傳您去榮禧堂!”

蕭祺還沒有完全抻直的腰頓在半空。他扭轉頭,把手上的書札全部放了下來。

于田帶著幾個侍衛站在院門下,攏手望著院裡。聽到院子裡傳來的腳步聲,他循聲看過去,蕭祺緩步出現在門口。

于田躬身:“請三老爺隨老朽去見殿下。”

“老爺!”

蕭夫人出現在另一邊的廡廊下。

蕭祺看了她一眼:“夫人早些歇著,我去去就來。”說完示意于田:“走吧。”

蕭夫人望著他們出了院子,情不自禁追上去兩步,終在寶瓶門下攥著雙手停了下來。

榮禧堂裡安靜明亮,窗外的雪光與屋裡昏黃的燈光對比鮮明,也許因為過於安靜,屋裡也顯出幾分肅穆之感。

蕭祺走進門,偌大屋裡宮人們一個不見,只有長公主一個人在,她背朝門口立在窗戶前,手裡捻著一支香。

“今夜雪好大,母親莫非是受寒雪相擾,不能安眠?”

蕭祺走到屋裡,對著長公主背影說道。

長公主捻著香轉身:“看你一身衣冠齊整,應該也是睡不下去。不過你從戎數年,軍營生活可比京城要艱苦多了,應該不會是受風雪所擾才是。”

“母親所言極是。今日蒙聖上恩寵,得以升職,兒子寤寐不寧,左思右想,唯恐不能報答聖恩之萬一。”

“皇上雖然升了你的官職,但是僉事這一職卻不能掌有兵權,你心裡就沒有一點不服?”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兒子蒙受殊榮,豈敢有絲毫不滿?雖然不能掌兵,但從此能長伴母親左右,也是兒子的福氣。”

“早知道你有這樣的孝心,當初我就不該讓你出去了。這些年你在外面,想必有了不小成就。只是身子也給拖垮了,如今好容易回來了,正該好好調養才是。你讓我去跟皇上說說,去衙門裡報到的事情可再緩上幾個月。”

長公主說到這裡,從袖口裡掏出一本奏摺,放在了面前桌上。

蕭祺望著這份奏摺,抬眼時目光已有些涼意:“母親這是何苦?兒子有些成就,對您來說不好嗎?母親悉心地栽培兒子,為了不就是讓兒子功成名就,然後帶挈蕭家嗎?”

“原本我的確是這麼想,若你功成名就,與你與我們蕭家,都有好處。但是我如論如何也沒想到,我付諸心血,將你當成親生骨肉,結果卻養出你一身反骨!”

蕭祺漠然:“母親何出此言?世人都知我蕭祺一心報國,於我有養育之恩的母親,如何反倒汙衊起我一片忠心?”

長公主冷冷揚唇:“那你不如開啟這奏摺看看,裡面是什麼?!”

蕭祺眉頭微皺,緩伸出一隻手,將桌上奏摺拿在手裡。

奏摺開啟,裡面卻赫然出現了一封書信……

他倏然抬頭望著長公主,目光變幻莫測,最終緩緩將奏摺合上:“先前造訪過三房的人,看來果然是母親的人。”

“我若不這麼做,又怎麼才能撕下你這一身羊皮呢?”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