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眠去找演女二的張霜,張霜卻看了一眼時妄,小聲道:“晝學姐,要不你先和時學長排吧,我和你的戲份沒那麼要緊的。”
晝眠撩起眼皮,新月眸靜靜打量她片刻:“我對和你的戲份有一些想法,排過之後可能要提出一些修改意見,我們可以提前商量一下,待會兒郎教授來,我們能直接和他討論。”
郎教授是這齣劇目的作者,也是文學院德高望重的教授。因為這齣劇目還沒有正式演出過,所以郎教授格外關心這齣劇目的排演。
張霜卻又看了一眼時妄,小心建議:“但我覺得我們之間的戲份挺好,沒什麼要修改的呀。”
她的小圓臉泛起一點點著急的紅,有些不好意思看晝眠。
晝眠向來不強人所難,她把劇本翻回去:“可以,那我先去找男主角。”
張霜鬆了一口氣,卻擔心道:“學姐,你的嗓子有一點啞,念臺詞的時候可以不用像在劇場一樣那麼正式,我們之間可以聽到就可以了。”
晝眠溫和道:“好。”
她抬步,而張霜看見晝眠走向時妄,終於放心了。
晝眠走到時妄面前,時妄忽然出聲:“剛剛怎麼不和我先排?”
語氣很淡,像是隨口問的,也沒有看著她,他手裡還拿著筆在寫,但他開口了,就意味著並不是無意。
奈何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忽然喚醒了晝眠久遠的記憶。
她一時間怔愣在原地。
高中時,她也曾問過他類似的話,問他下週的戲可不可以和她先排。
因為她和時妄之間的戲份不少,但時妄一直都沒有主動要和她排演,卻排好了和別人的對手戲。
眼見公演將至,她怕演砸,別人會對他有看法,緊張地向他提出建議,只希望他能夠答應。
那時他是怎麼回答的?
他那日恰好穿著一身白襯衫,一身光風霽月,背對著刺眼的豔陽,卻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是深入骨髓的寒涼:“怎麼,你的自作多情現在都已經膨脹到要我來回應了?”
她一時間都難以置信。
如果是平時,她當然不會那麼驚訝。
可是那天,她剛剛翻遍所有垃圾桶,替他找回了他奶奶的遺物。
她找到了他拼命找尋卻找不到的那枚胸針。
為了找那枚胸針,她的手臂劃傷了,新衣服也弄髒了,卻滿心期待和歡喜,希望他能開心。
她完全沒有居功要求他回報她什麼的意思,她甚至連提都沒提自己的付出。
只是忐忑地問他可不可以一起排戲,他都羞辱了回來。
哪怕已經過了三年多,晝眠回想起那個瞬間依舊覺得窒息。
也覺得那時那個卑微的少女很可憐,喜歡上這麼一個金玉其外的垃圾。
排演室吵吵鬧鬧,讓晝眠回了神,對上時妄溫和凝在她身上的眼神。
下一秒,她的聲音冷漠地響起:“時妄,這裡人這麼多,我每次都要和你先排嗎?”
周遭喧鬧似乎在時妄的耳邊一靜,沒有別的噪音,只剩下她的回應。
輕輕的,反問的話表達的卻是拒絕的陳述。
時妄沒想到她是這個回應,那雙素來漠然,很例外地對晝眠流露出了溫和的眼睛暗了暗。
她眼底如一潭深泉,死寂的靜:“那太浪費我的時間。”
時妄微微皺起眉頭,而她姝豔的面龐上只是平淡,彷彿剛剛那句話是隨便說的。
晝眠低頭翻著頁道:“你大概不知道,我每次和你排演,甚至都要做很久的心理準備。”
她的恨意就這麼輕輕淺淺地噴薄而出。
可在時妄耳中,這話沒頭沒尾,可以理解為她和他對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