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段政然瞥向謝昀在桌上畫著的東西。

只匆匆瞅了一眼,謝昀便撕成碎片,置於廢紙簍裡。

連綿的山溝丘壑,無數小紅旗,貌似是一副地圖?

叮一聲,段政然的腦子炸開了煙花,瞬間想通了一些事。

傳聞前朝末位皇帝貪財,留有一座寶藏,國破之時,那亡國君曾以寶藏為介,想讓上柱國顧大將軍放他一條生路。

高祖對顧大將軍極為信任,也曾派顧大將軍秘密去尋過寶藏,若是顧家尋得了寶藏,卻瞞而不報,以顧家當時的威望,加上富可敵國的財富,極有可能動搖謝家江山。

最差也能佔據北地,自立為王。

高祖信顧家,皇上可說不準,顧家滅族,誰又敢說,沒有這寶藏之因。

“她本就是和離之身,生過孩子,有些女人病不是正常的嗎?”

“……”那可是穢瘡,不是女人病!是亂搞才得的病!

段政然心中腹誹不已,但既然想通其中緣由,便也沒再開口勸謝昀。

“天策府來報,秦王今日有異動。”段政然言歸正傳。

謝昀只是淡淡的瞥了段政然一眼,並不以為意的嗯了一聲,揮手讓段政然下去,就像在揮著一隻惱人的蒼蠅。

*

雨已歇,夜悄然無聲,幾許繁星陪伴閃爍著冷月,淡淡清風拂過床幃,帶去冰涼的溼氣。

姜柟躺在床上,雙手緊攥著薄被,月光下的臉更顯清冷無辜,眉頭緊鎖,深陷夢境不可自拔。

“從帝京來的,還夾有一道密旨,去母留子!”

“你想回京?就去死!”

“你氣運被奪,是個短壽之相,死後不入輪迴。只有找到正緣,方能破除厄運!”

“太后,救我!救我就是救你自己!”

夢中聲音混雜,吵得她頭疼欲裂,她大喊一聲,卻感覺喉中被添入無數沙礫,難以出聲。

須臾間,周遭聲音盡消,一道人影從團團迷霧中走出。

身姿高挑挺拔,寬肩窄腰,冕服上紋著騰飛的金龍,黑眸靈動,閃著吃人的光。

那人的臉藏在冕冠的珠簾之後,讓人瞧不清神色。

她定睛一看,不太確定的輕喚一聲:“六郎?”

是他嗎?

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他。

那人猛地抬眼,目光透過珠簾直視而來,姜柟頓感渾身冰涼。

眼前的人,是已至中年的謝昀,滿身帝王的威儀不可直視,眸中毀天滅地的陰冷,與他父皇比起來,過猶不及。

她害怕的步步後退,這不是她的六郎,這是那個要去母留子的新帝。

“姜柟!”

“姜柟!”

有人不斷的喚她,夢境開始崩塌。

謝昀的眉眼一點點碎裂,面具滑落,少年六郎彎著眸,朝她清淺的笑,卻越發模糊,最終化作一捧泥土。

“六郎!”姜柟驚懼不已,驀然睜開眼。

恍然間,對上秦王略帶憤怒的眼,她一時未從夢境中脫身,茫然的眼底翻湧著痛苦。

“王爺?”

意識到不再是夢,姜柟立刻下榻,行禮時,悄悄瞟了一眼窗外。

夜還未完。

“跟我走!”秦王一把拉住姜柟,往屋外帶。

夜深人靜,秦王孤身私闖姜家後宅,這偷雞摸狗的行徑,可是了不得的事。

姜柟心底不願意跟秦王走,但又不敢大聲呼喊,只得任由他將她牽出姜宅。

後門停著一輛馬車,藍星垂首靜立。

“你馬上離開帝京,走得越遠越好!述兒我會幫你照顧好,不會很久,最多再過幾年,你就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