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離住在瑞王府西苑的悅文館。

他沒有自己的私宅,最多留宿在醉紅樓。一個沒有隱私,毫不遮掩的人才能讓瑞王放心。

陳鈺很配合,直到跨進悅文館的門,才從他懷裡掙脫出來。

死裡逃生的人,哪個不是活得小心翼翼。

侍女託著換洗的衣物走進悅文館,她屈身向孟離一拜,抬眸時那雙眼鎮定自若地與他對視片刻。

孟離微微皺眉,他的新搭檔!

陳鈺臉上的血跡恰到好處地掩蓋著她的神情。

這個侍女有問題……

“我……自己來。”陳鈺接過衣物,慌張地闖進屋內,將侍女和孟離關在門外。

侍女不以為怪,垂手候在廊下。

“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回先生,奴婢是新來的,在披香殿侍奉王妃。”

孟離若無其事道:“回頭我也向瑞王要個隨從。”

“奴婢的哥哥是披香殿的侍衛,先生若有吩咐,儘可使喚他。”侍女又抬眸望了一眼孟離:“奴婢告退。”

皇上開始往瑞王妃身邊安插人手了……

屋內,陳鈺聽完他們的談話,迅速離開門邊,拿著衣服向內室走去。

孟離藉機挑破懷安郡王在瑞王府安插眼線,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許是皇上催逼的緣故……

陳鈺望著乾淨整潔的屋子,目光四處搜尋著。

與朝廷往來的書信只怕不會有,瑞王出兵乞戎的日期和人數應該能找得到。

陳鈺向書案走去。

書冊整齊劃一,筆墨紙硯也擺放得極為整潔。一側的書架上擱著一摞文書,還有寫了一半的書稿。

其間,夾著一張破舊的羊皮地形圖。

陳鈺小心翼翼地將地圖取下來,這是定州的地形圖,靠近營州的那片山林處有圈畫的痕跡。

該不會是懷安郡王的藏兵之處吧……

他若知道,又為何讓她找?

陳鈺將地圖放回去,拿起書稿翻看著。

七萬,十四日……

世子,右衛軍,中衛軍……

……

那張寫了一半的書稿,是孟離提議讓瑞王妃趕在餘將軍凱旋之前到凌雲寺救濟流民,以此贏得百姓的好感……

倒是個兩全其美的好主意!

陳鈺繼續翻找著,剩下的就只是四公子的課業。

敲門聲忽然響起。

陳鈺迅速將書稿放回原位,匆忙洗臉換衣……

孟離推門而入時,陳鈺正對著銅鏡擦拭髮髻上的血漬。

“今日可曾嚇到你?”

孟離眼中露出的柔情,讓陳鈺瞬間想到劉逸看她時的目光……

陳鈺皺著眉,抱起換下的衣服往外間走:“還好!”

孟離望著她退避的神色,心中說不出是欣慰還是酸澀。

十三年前,徐忠把他和陳睿從瑞王府的地牢帶出來,交到魏星河手上,魏星河將他們帶到凌雲寺。

在方丈的暗室裡,魏星河述說宮裡的變故,太子門人皆被皇上尋找各種藉口殘殺,未免背上弒殺的惡名,他讓蓄養的金甪衛以江湖幫派尋仇的名義暗中清剿不宜公開除掉的老臣。

為做得逼真,不惜殘害無辜的富商和平民。

一時間京城裡連發數起滅門慘案,皇親,重臣,幫派,平民……

牽扯其中的人,身份各不相同,無人懷疑是一國之君所為。

魏星河說出自己的計策,他需要一個人潛伏到皇上身邊,有朝一日作為內應撥亂反正,扶持皇太孫陳睿登位。

這個人只能是個孩子,這個孩子也只能是他。唯有他體內流淌的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