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前,記者有著無冕之王的稱號。
他們是新聞史上極具爭議又充滿社會價值的特殊職業,他們往往樂於打破社會明面上的潛規則,將真相公之於眾,至於善後,從來不在他們的考量之間,因為有人給他們兜底。
這麼多年以來,華國記者從臥底地溝油、黑煤窯童工、非法傳銷組織、老年醫療詐騙等,以自己的生命為賭注,報道還原了底層的苦難生活,直接推動政府出臺了相關法律和執法行動。
成效顯著,成百上千萬的老百姓因此得益。
時至今天,記者依舊以此為榮。
站在他們的角度,記者是以自己的血肉之軀對抗現實的不公,用真相的光芒照亮社會角落的違法行為,他們做了很多,所企求的只有一點。
最少,得讓人們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揚揚,李俠告訴我,電詐公司那邊讓你把影片.”陳書看著眼前這個曾經意氣風發,如今卻顯得疲憊而憔悴的女記者。
張揚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陳書手裡的杯子,沒說話。
房間裡陷入沉默。
過了片刻,陳書又說道:“我們內部已經做出了方案,這次的行動目標就是達拉林區域的電詐園區,這個號稱緬北人數最多、實力最強的電詐園區。嗯,這個園區也就是小趙被困住的地方。”
這句話真假摻半,所謂的行動目標只不過是陳書半個小時前在酒店套房裡,聽完了大使館警務聯絡官王豔以自己多年在緬甸工作的經驗,對當前形勢分析後,所得出的結論。
他們現在警力匱乏,只能抓準了一批人開幹,擒賊先擒王,所以陳書順勢就把目標定在了緬北實力最強的電詐園區,也就是小趙被困的園區。
張揚緩緩抬頭,眼睛裡有了點神采。
陳書見起效,接著說道:“達拉林那邊的情況很複雜,涉及多方勢力,我們的人過去,需要大量的準備工作,畢竟是跨國執法行動,不像國內,只要警察一拍板,馬上就能過去進行搜查。”
按照實際操作來看,搜查證就是走個形式,在合理懷疑內,華國警察都可以進行例行檢查和搜查。遇到緊急情況的,都不用開具相關文書,事後開具補充進卷宗裡也是可以的,甚至放一張情況說明都沒有任何問題。
陳書伸出右手,掰著手指頭一個一個解釋:“我們在緬甸沒有執法權,首先就要協調當地警方配合執法,然後這個地區屬於自治區,緬方政府只有名義上的管轄權,實際上我們還得聯絡自治區政府獲得搜查許可。你也知道,在這裡,電詐公司大機率和自治區政府勾連在一起,所以我們還得收集情報,在最精確的時機下”
陳書的解釋在房間裡迴盪,每一個字每一句話聽起來都很合理,可組合在一起,那就是一道實實在在橫亙於眼前的,顯而易見的難題。
那就是,時間。
張揚是個聰明人,她眼中的神采,隨著陳書一條條列舉跨國執法的繁雜程式和現實阻礙,又一點點暗淡下來,最終重新凝固回近乎麻木的死寂。
她微微垂頭,長髮落在臉頰兩邊,半掩在頭髮後邊的嘴角扯動了一下,那弧度既不像在笑,又不像在哭,更像是一種被逼到角落的絕望。
“書哥,我懂你的意思,你是來勸我將影片下架。”
陳書沉默了,呈幾何日他們亦是無話不談,何曾想到會有這麼一天,說話都得兜著圈子聊,這個大圈子,兜的太累人了。呼.陳書暗暗吐了一口長氣。
“陳陳警官。”張揚的聲音乾澀,像互相摩挲著的砂紙,對於陳書,她換了正式的稱謂,許是在接下來的交談中表明公事公辦的態度。
“陳警官,你說的這些聽起來都非常正確,也是程式上必要的過程。協調、許可、情報、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