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騫倒是不以為意。

他自認自己解釋過了,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

他平生孤冷寡淡,但最重諾言,雖說定下了一年後和離,但這一年內的夫妻關係,他該做的都做好。

剛剛小夫妻倆在說悄悄話,侍菊她們不用說,自覺避在外室。

此時,見天色已晚,聽不到裡面的說話聲,侍菊站在門外小心地問道:“姑爺,小姐是否擺膳?”

夏思蟬見他坐在那兒看書,應當在這兒用膳,正準備出聲叫擺膳時,“嗯。”沒想到魏子騫倒是在她前頭答應一聲。

魏子騫坐在書案前的黑藤圈椅上,合起書籍。端起夏思蟬放在面前的碧螺春茶,輕啜兩口,神色溫和,少了幾分往日的端肅。

由於魏子騫好長時間沒在這兒用膳,小廚房做的多是平常夏思蟬愛吃的膳食,至於魏子騫喜愛吃什麼菜,小廚房一是匆忙間沒準備,二是暫時還沒打聽出他喜愛的菜餚。

儘管孫嬤嬤親自去了,廚房也只能搗鼓出來幾樣菜式過來,待魏子騫跟夏思蟬去西次間的膳堂時,鴻雁跟李小玉用紅漆楠木雕花托盤把菜給端了進來。

首先是一碟菱粉糕,一碟菜肉油酥卷兒,接著便是一盤子蜜汁醬鴨跟一盤子鮮筍雞絲,一碗用去皮搗碎的荸薺和松子拌在魚糜裡做的魚園子湯,再有兩盤子炒時蔬。

最後再上了兩碗紅豆糯米羹。

身邊有個不容忽視的存在,夏思蟬連飯都吃的有些味同嚼蠟。

不過,她很快便調好情緒,小嘴吃得麻麻香。

魏府規矩大,食不言寢不語,魏子騫吃飯很慢,一絲聲音也無,連帶著夏思蟬都覺得自己的筷子碰到盤子發出的聲響格外刺耳了。

等他倆用完膳,孫嬤嬤見小丫頭收拾出來的碗碟,幾乎吃乾淨,竟是沒多少剩菜。便知道今晚的膳食姑爺應是愛吃。

其實,她哪曉得是魏子騫見夏思蟬小嘴吃得歡,跟著她吃,便引起了食慾。不經意間便把食物幾乎吃完。

孫嬤嬤還喜滋滋的有了盤算:往後,不管姑爺來否,一定要多準備菜品。

保證要叫姑爺吃好吃飽,方能記得常來慧院。

好容易等到這一頓飯吃完,夏思蟬還沒鬆一口氣,就見魏子騫已然吩咐下人打水洗漱了。

夏思蟬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如今還在新婚內,他這是要留宿了。

近半月來,除卻回門前三天他在軟塌上就寢,之後都是她一個人,夜裡驟然多了這麼一個人,她翻來覆去的有些睡不著。

二人之間隔了一道屏風,稀薄的可見人影。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視,男人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有事?”

夏思蟬這才回神,下意識搖頭道:“無事。”

魏子騫也不知怎麼從這兩個字中品出了她的情緒,淡淡道:“這幾日,委屈你了。”

分明當初使手段要嫁的是她,如今人真的進了府,委屈,鬧著要和離的反倒也成了她了。

這小姑娘的脾氣,當真是有些不可理喻。

聞言,夏思蟬一愣,旋即介面道:“您受委屈才是。”

她自以為情緒收斂的很好了,卻忘了對方身為刑部尚書,慣會察言觀色,一雙眼睛堪比火眼金睛,她這些小情緒哪裡瞞得過他。

因此夏思蟬想了想,復又加了一句:“給爺添了麻煩,真是對不住您。”

這話客套又疏離,怎麼聽都不像是新婚燕爾的語氣。

男人這次連回答都省了,直接敲了敲屏風,而夏思蟬竟神奇的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睡覺。

他能不能睡著夏思蟬不知道,但二人只一個屏風之隔,她卻是睡不著的。

室內燭火熄了,迴廊下的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