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門就見許心言拿著一雙銀白的莽靴在杜京墨身邊,彎著腰勸著:“京墨哥哥,你就試一下嘛,這雙鞋我做得可辛苦了,花了一個月的工夫呢。”
那雙鞋兩側用天藍的線繡了雲花紋,鞋面還反著亮白的光,繡樣和針腳都是頂好的,再想想她手裡這雙純黑的棉鞋,她只能把鞋子往身後藏一藏,有些拿不出手了。
杜京墨在許心言左一言右一語地勸說下,早就不耐煩了,“這鞋太貴重了,你還是拿回去吧。”
“這鞋可是照著你的腳做的,我拿回去,拿給誰呢?別人也穿不得啊。”
“你愛拿給誰拿給誰,不要在這裡耽誤我治病救人了。”
杜京墨起身抬頭,見她和馮小寶站在門口,急忙走上前,遲遲才說道:“你來了,以芙。”
“嗯。”她本是來送禮的,遇上這麼一遭,也不知道該不該送這禮了。
“是身體不舒服麼?冬天易著涼,可別染了風寒。”
汪以芙趕忙否認道:“不是,我來找小寶的,這就要走了。”
她正準備退出門去,太醫院中間有個婦女突然咳起了嗽,咳聲恐怖,引得他們幾個人往那邊看去。
那人坐在一位太醫對面,披著梅紅的毛絨披風,用白紗巾覆面,她咳嗽咳得厲害,整個身子都咳得抖動,她拿著一條白帕子捂著嘴,這一陣咳嗽完,鬆開帕子,上面已經有了血絲。
“小寶,知不知道她是誰?”汪以芙問道。
馮小寶踮起腳看了看,把汪以芙拉得遠一些,小聲道:“這不就是姐姐你之前說的那個周冬春麼?你讓我傳話,難道你不認識她?”
汪以芙心裡一驚,原來她就是周冬春,她又問道:“現在,是誰在給她瞧病?”
“是冒太醫,冒太醫一般在東六宮走動,德嬪娘娘關照得多一些。”
汪以芙心裡細細計較,東六宮,那與永壽宮關係就不大了,是不是那日宮女傳話沒傳清楚?可回神一想,如果是西六宮親近的太醫給周冬春看病,她怕是萬萬不敢讓人近她的身的。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既然送上門來了,她是不是可以推波助瀾一把。
汪以芙把鞋子塞到馮小寶懷裡,三兩步跑上前,一把拉著周冬春的手,親暱微笑道:“春兒,可算找到你了,春兒,我是你的小姐啊。”
周冬春聽見她這一通胡說,再抬眼瞧見她,“啊!”地一聲驚聲尖叫起來。
整個人跟看到鬼似的,屁股滑坐到地上,睜著眼慌慌張張,隨後對汪以芙跪著磕起了頭,求道:“貴嬪娘娘,小的錯了,小的錯了。”
“你錯了?錯哪兒了?快說,你錯哪兒了?”
“我……我……我……”
她“我”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她左右看了看,似乎認清楚了這地方是太醫院,突然捂著頭驚聲尖叫,跑了出去。
汪以芙不追,由著她跑,她轉身之際,瞥見那位給周冬春看病的太醫,竟然將醫案收進桌子抽屜裡,重新拿了一本醫案出來,看來這東六宮的太醫,多少也要聽一聽永壽宮的命令。
她這一番怪異行動,已然讓杜京墨、馮小寶和許心言三人看傻了眼,三人心中都有疑問,卻都不知道從何問起。
“以芙,你方才……”
“心言,我以後會告訴你們的,現在暫且不是時候。小寶,別忘了你手裡的東西,我回去忙了。”
汪以芙冷冷淡淡地走,餘下三人都各起了心事,她走了出去又轉身回來,說道:“年三十,如果沒有其他安排,到膳房來吃飯吧。”
“……好。”
唯有許心言弱弱答了一聲好,汪以芙便當他們都聽進耳朵裡面去了。
宮裡過年是大事,大年三十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