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以芙和嶽鴻跟著這位大師到了禪房,這禪房空蕩蕩的,沒有什麼佈置,左邊炕上是深藍色的被褥鋪蓋,右邊就是一個圓桌,圍著幾把小圓凳子。

禪師引他們到禪房坐下,叫小沙彌端來了茶具和果點,果點是極其普通的黃色小圓軟餅。

了一禪師倒好了茶,等長輩品過,汪以芙和嶽鴻才端茶喝一喝,這茶味道很淺,搭著果點才好,因為那果點麥香很濃郁,裡面的豆沙餡兒很甜。

“嶽鴻,你現在住哪兒?”禪師問道。

“不瞞乾爹,我就住離這不遠的山腰上,其實是上山來躲追兵的。”

“為何躲起了追兵?”

嶽鴻把他們在宮裡的事情悉數告訴了禪師,了一禪師聽過,面容變得憂愁,閉眼唸了一句阿彌陀佛。

“上天雖有好生之德,可做惡引惡業,輪迴不止,不得解脫。”

了一禪師自帶著一種祥和之氣,在這安靜禪室中,汪以芙自然而然又有了傾訴的衝動。

“禪師,嶽大哥只知道其一,不知其二。”

了一禪師微笑,說道:“汪姑娘,有什麼想說的,但說無妨。”

“這事我沒和嶽大哥說過,我娘是皇上二十年前的棄妃池氏,當年我娘和李娘娘同時有孕,德妃杜娘娘聯合李娘娘誣陷我娘假孕,又汙衊我娘與當時宮裡的言司膳聯合給李娘娘下毒,言司膳幫我娘逃出來,生下了我,我進宮不過為了報仇而已。

杜娘娘一直躲在李娘娘身後,我們也是和皇后娘娘一起扳倒李娘娘,十一皇子又死了以後才知道她的真面目,杜將軍的兒子用命換了我逃出來,嶽大哥又受我連累,才被迫寥落至此。”

嶽鴻喃喃道:“那麼你是……皇上的女兒……”

汪以芙點點頭,又搖了搖頭,續道:“我在外二十年,又牽扯著宮廷醜聞,我爹也不可能認我了,本來就只有孃親和言媽媽照顧我,算不得他的女兒。”

“阿彌陀佛,世間因緣所到之處,不過業力牽引,汪姑娘不可掛心,要認識這個空字才行。”

“以芙不過一介凡夫俗子,哪裡有禪師這等心境。”

了一禪師咯咯笑起來,又給汪以芙斟了茶,說道:“你的茶杯空了,貧僧給你倒上。”

就這麼簡簡單單一句,汪以芙心裡忽而閃過一絲光線,轉瞬即逝。

“乾爹,以芙做得一手好菜,不如我接你去我們小院裡,嚐嚐以芙的好手藝。”

“好啊,我客居於此,有你們在附近,也可以走動走動。”禪師轉而又對汪以芙說道:“汪姑娘,宮裡下個月會邀請貧僧講經,你若有話,或者有東西讓貧僧帶給宮裡人,可以順便。”

“謝謝禪師,我有一串珍珠手串給您,勞您給我帶話給宮裡的茉析司膳,她是個可憐兒,沒有姓,只有名,您幫我帶一句魚羊鮮三個字就好。”

禪師點了點頭,說道:“善哉善哉,貧僧盡力。”

嶽鴻沒隔多少天就邀請禪師到他們小院做客,大清早就去山裡挖筍和採蘑菇,回頭禪師來了,看著院子裡種的菜,蹲下來細細瞧著,嶽鴻就指著菜地給他介紹他們種了什麼。

春天一到,萬物復甦,他們這小院的菜長勢甚好,不愁口糧。

汪以芙把蘑菇煮了湯,出鍋再煮一點兒豆芽,筍切成了絲做炒菜,又煎了一些豆腐,做了個青豆胡蘿蔔炒玉米。

雖然滿桌都是素的,五顏六色的倒是很好看,了一禪師慈然笑道:“你們這小院,生機勃勃,是個好住的地方。”

嶽鴻笑道:“我們剛上來的時候,這裡可破敗得很,朱嬸子還安慰我們,說只住一陣子,我現在住慣了,反而不想下山了。”

汪以芙給禪師盛湯,說道:“湯裡沒有肉腥,只有蘑菇的鮮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