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清宵今日來書局,當然不單純是為了看書,而是因為那消失的紙團。

他等了又等,也沒見何御史走人。

何御史平時不會待太久,但今日不巧,朱姑娘沒在大堂。沒見到想見的人,他自然不想走。

二人默默翻書,同樣心不在焉。

胡掌櫃已經回來了,見何御史總不走,暗暗皺眉。

這長得著急的小子莫非以為總來蹭書看就能贏得朱姑娘的芳心?

“賀大人。”

聽到胡掌櫃喊,賀清宵走了過來:“掌櫃的有事麼?”

何御史也看過來。

“您不是喜歡遊記麼,前不久書局收了一冊手抄本,作者佚名,記錄的風土人物十分稀奇,想請您鑑賞一下。”胡掌櫃笑呵呵道。

“多謝掌櫃的。”

眼巴巴望著胡掌櫃帶著賀清宵往後面去了,何御史默默把手中游記放下了。

同樣喜歡看遊記,掌櫃的怎麼還區別對待呢?

再想想每次見面,言語間都把他當長輩尊敬的朱姑娘,何御史揉了一把老成的臉,沮喪走出了書局。

書局外的路邊,拴在樹上的小黑驢見到主人出來,高興揚了揚驢臉。

賀清宵在後面花廳見到了辛柚。

“東家你們聊。”胡掌櫃把人帶到,識趣退下。

辛柚直接道:“我今日去翰林院,發現丟在地上的廢稿少了。”

她與賀大人商量好的計劃,她負責放餌,賀大人負責收網。所以她沒去留意誰不對勁,誰有問題,好讓對方放心大膽出手。

“拿走紙團的是東廳一位姓李的待詔。”

辛柚沒問賀清宵安排盯梢的細節,對咬餌的這位李待詔印象不深:“這人話不多,不怎麼愛湊熱鬧,倒是人不可貌相。他把廢稿交給誰了?”

東廳掌校對章疏文史的待詔看似高西廳待詔一等,實際也不過從九品,李待詔翻撿廢稿不可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原因也簡單,好奇心強烈到會偷廢稿的人鮮少有不愛湊熱鬧的。而官職低微的人也不會純粹出於好奇,冒這樣的風險。

賀清宵說出一個名字:“章玉忱。”

“章玉忱——”辛柚念著這個名字,神色凝重,“這人是章首輔的族侄?”

她要替母親實現抱負,對如章首輔這樣的大臣自然有所瞭解。

賀清宵瞭解的就更深入了:“章玉忱名聲不顯,實際上卻深受章首輔倚重。他是興元十一年的進士,但在大夏初建時就出來做事了。”

“那他當時豈不是很年輕?”

賀清宵頷首:“那時還不到二十歲。”

“章家是南方望族,十幾歲的年紀按說應在家中閉門苦讀。”辛柚覺得有些奇怪。

“章玉忱出自旁支,他們那一支雖然也姓了章,日子卻不寬裕。”

“也就是說,他是先謀事,再科考。”辛柚對章玉忱此人只是耳聞,並未見過,“到了三十來歲的年紀重新讀書科舉,也算毅力驚人了。”

賀清宵笑了:“那倒不是。章玉忱是第三次才考上的,雖然也有做事分心的原因,但他年少時於讀書上的資質不算出眾。”

“考了三次——”辛柚突然一頓,神情有些微妙。

“辛姑娘想到了什麼?”

“就只是莫名想到的。”辛柚先解釋一下,“賀大人應該瞭解過,寇青青的父親是興元五年的進士。”

章玉忱考了三次,於興元十一年杏榜提名,那他初試春闈的時間正是興元五年。

“章玉忱與寇青青的父親同年參加會試,他們很可能認識。當然這不能說明什麼,和我們要查的事應該也毫無關係。可能是我借用了寇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