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為主而逝,隨公主就這樣去了。杜娟低聲喃語,“沒想到這古代竟有這樣忠烈的人,李公公僅僅是一個太監,平日裡對京華坊照顧有加,可誰能想到他就這樣隨著主子離開了。在現實裡,這樣忠烈的人太少了。”

聽杜娟低語,小娘問道,“娟姐姐,你在說什麼啊。”

杜娟回過神,忙說道,“啊,沒什麼,只是為李公公如此忠義而感傷。”

“那日回到宮中,李公公囑咐了我很多宮裡的規矩,當時我還在想,這宮裡的規矩慢慢教也行,可李公公心急,全都跟我說了,原來他早已打算好了這一切,只是我愚鈍,沒有發現他異樣。”

小娘說的沒錯,那日李公公去京華坊的時候,也沒有發現異樣。而今李公公為主而去,上至官員下至百姓,皆戴白布,為李公公致哀。可杜娟再看小娘,對即將到來的和親盟約大典一點都不慌張,彷彿已經做好了準備,“小娘,和親之事,你……真的想好了嗎?心裡真就不難過?”

“娟姐姐,不難過是假的,離了大名府赴金國,我肯定會像安安公主一樣想念這裡的,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回得來。”

公主,皆是此命運,更是陪都的命運。杜娟心裡對小娘有千萬不捨,她知道整個夢可能到了尾聲。小娘如安安公主一樣,對和親之事想得透徹,只是內心放不下的卻是養父母陳氏兩口子,“只是我不知道哪天走了之後,最放心不下的卻是養父養母,他們給了我不一樣的經歷,而如今因此事,他們操勞出了白髮。小娘看著心中憂心,只怕我走了之後,不知道他們當如何過下餘生。”

杜娟想起昨晚入夢睜眼見到的小娘養母的模樣,卻是一頭白髮,對於陳家來說,沒有了小娘便沒了歡樂。杜娟有感道,“小娘,其實這幾日你應該去陪陪他們,如果守衛阻攔,我們一起去說服官家。”

“娟姐姐,不必了,是我自己不想見。不必打擾官家了,官家近日身體抱恙,聽門外那些守衛說,太醫署的人已經來了好幾撥了,官家因公主薨逝,已不如從前了。”小娘說道,“其實……我知道,官家就是我的父皇,皇家才是我的家,原本我想慢慢接受,可如今,我不知道如何接受我生在皇家的事實,不日後將出關和親,我這皇家的身份只不過是剛剛被加封罷了。這幾日,我不想去看養父養母,我怕見了他們,我怕他們難捨別離之情而傷感,可我是多想見他們。”

“那你痛恨皇家嗎?”杜娟本以為小娘會痛恨皇家給予她的一切,其實原本小娘在京華坊一直待下去,其結果也不算太壞,至少她過得開心,也是因為此,那句父皇母后,小娘難開其口。

小娘搖了搖頭,“恨,又有什麼用?可終究還是改變不了事實。”

聽小娘口口聲聲說出的話,杜娟自覺得比小娘不成熟,古代這女子年事雖小卻如此成熟?

杜娟未搭話,小娘接著問道,“娟姐姐,那你有什麼打算呢?”

“我……”杜娟想著,大家都走了,夢境崩塌,自己也該回去了,“可能我該回到京華坊了。”

“京華坊?”小娘不信,“娟姐姐,你可能不知道。坊內所有的師傅都走了,齊師傅雖先前跟我們做過一段時間,可公主薨逝後,齊師傅連夜辭官,如今更不知道他去什麼地方了。你想要返回京華坊,那裡早已是一座空樓了。”

杜娟笑了,只有她知道,自己所言京華坊並非是小娘口中的京華坊,“沒了你們,這裡的京華坊便形如虛設,我一人前往還有什麼意義呢。”

小娘聽不懂杜娟所言之意,杜娟淺淺一笑,便不在說什麼。小娘說道,“娟姐姐今天好生奇怪,跟平時不太一樣。”

杜娟一聽忙轉移話題,“小娘,家中姨母做絹孩兒已有幾天沒閤眼了,待立盟大典上,他們也會來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