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石走開的時候,寧夏臉上的笑容淡了許多,有些沉鬱。

謝石很敏銳,重寰的確是很不對,從昨天去了肆物行開始,情緒便一直都不穩定。

隔著契約,情緒起伏之大,寧夏深有體會。一路上,她都不敢跟對方搭話,感覺說什麼都不合適。

因著寧夏沒跟對方說過這事,估計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情緒和狀態能夠如此清晰地傳遞過來,還是他知道卻沒有在意。

總之,寧夏只知道對方一路上都強忍著澎湃的思緒與懷著激憤的心情,直到回到明月樓,那一顆孤獨的心仍沒有停止自我折磨。

人是自稱休息了,但神魂契約卻切切實實地告訴寧夏,這人根本就沒•睡•著!牽引那頭的動靜,整得寧夏也是整宿整宿地沒睡,彷彿有另一個人在臥榻之旁翻滾。

一大早寧夏大睜著一雙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雖然修士不需要睡覺,但她還是小孩子啊,她的身體告訴她急需睡眠。

所以說,這個契約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影響頗大啊。她早晚要把這東西除掉……

她是行了,不過等她收拾好到外間的時候,被嚇了一大跳。

重寰病了。

難怪剛剛神魂另一端的動靜突然小了起來,變得安分起來,近乎於無恢復了原先的平靜。寧夏一開始還以為重寰是調整好心態,已經平復好心情了。

沒想到不是。

看著塌上一張小臉漲得通紅的重寰,寧夏慌了神。

噢!這熱度燙得可以煎雞蛋了。發高燒該怎麼治?!生活經驗豐富的寧夏一時間被突如其來的事情弄得慌了神。

不過很快她就找回了自己的神志。

水……她需要水。對,就是降溫沒錯。

寧夏推門,正巧有個小二路過被抓了壯丁,在她的連環call之下,連跑帶滾地往廚房去。

很快溫水便被小二端了上來。寧夏綁起袖子,把麻布輕輕泡在水裡,浸溼,然後在對方的額際耳際以及脖頸後部擦拭。

這樣大概能夠緩解對方的熱度,但這還不夠……

“仙子,咱們店只有忘憂酒,此酒度數亦是頗高,許也符合您的要求。”

“壺村酒正好沒貨,不若仙子你先用忘憂試試。若是不行,小的再替你去城東的酒鋪打一壺回來。”

“先去打幾壇回來,不用找了,剩下的賞你,切記快快快!還有,那壇忘憂先擱下……”

“嗨!”拿了靈石,店小二一溜煙跑了,大概是怕寧夏後悔。

寧夏走到門檻前,將那個頭不小的罈子抬到桌子上,剝開封蓋,濃烈的酒精味逸散開來。

萬事具備,還有一個問題,一個很尷尬的問題。誰來替他擦身子啊,寧夏反了難。

難不成她自己來麼?怎麼說都是個黃花閨女,讓她給一個男子擦身子,她還是有些心理障礙。畢竟她是從上輩子單到這輩子。

可扭扭捏捏沒準人下一刻就燒死了……

“寧師姐?咦?……”

嗚哇,來的好,來得巧啊。謝石來了,對方側著身從半開的門縫處望進來。

“謝師弟嗎?快進來吧。”

得了許可,對方麻溜地進來了,看清重寰的模樣,更疑惑了。

“重寰……他是怎麼了?”

“來不及說了。你來得正好,快幫幫我的忙,諾,用那邊的酒給他擦身子降溫。我不方便在這裡,就先出去了,拜託了——”

謝石目瞪口呆地看著寧夏一口氣不代喘地交代了全部,瞬間便從房間消隱:“這……”

“……算什麼事啊?”少年認命地拿起浸在酒裡的麻布,笨拙地替少年擦拭身體。

“為什麼都是修士了還會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