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王渾的寢房,金爐內正燃著安神的薰香,王逢緩步走進來,王潤就站在他身後。

王逢上前關切的問道:“爺爺,要不要我派人請太醫過來一趟?”

王渾搖了搖頭,淡然說道:“處懷(王逢字),此事不可聲張,在查清楚之前,先不要驚動宮裡人了。”

王逢點頭回道:“孫兒明白。”

“太爺爺,前日來府上的那個男子到底是何人?還要特意把我支開,依我看,這次的事情說不定就與他有關。”王潤開口道。

“玄靜,你在這裡胡說什麼?”

王逢看到自己的兒子一身紈絝習性就有氣,當即拉下臉來,嗔問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麼樣子,洛陽城內出了名的四大富貴閒人,裴浚、李爽、鄭翰還有你,你們四個除了鬥雞走狗,流連花叢,還會幹什麼,今日賈侍中說笑,談及到了你們四人,我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

“父親,我的堂叔(王羨)才是逸少先生(裴浚)的親密好友,我又算什麼,這富貴閒人的名號我可擔不起。”

王潤仗著太爺爺的寵愛,也是什麼話都敢說,不看王逢的臉色,直接走到王渾身邊,笑問道:“太爺爺,你常說有時糊塗,有時不可糊塗,我的名聲無故被毀,該去哪裡說理去呢?”

“真是淘氣,你跟裴家那小丫頭一個樣。”王渾呵呵笑道。

王潤笑道:“那個小豌豆,年紀雖小,不過說起話來挺有趣,改日我和太爺爺一起去裴家,品嚐一下所謂的清炒豌豆苗。”

“爺爺,您總是護著他,就連王夷甫(王衍字)都狠狠教訓了自己的混賬兒子,每回我要訓斥他,您都攔著,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王逢搖頭嘆息道。

王渾慢慢開口說道:“處懷,玄靜這孩子本性純良,也知道分寸,不需太過費心,而他的堂叔王羨卻是真的無法無天,你卻不知從旁勸誡,反倒拿著自己的孩子撒氣,我看你這個秘書丞也不必當了,盡是和石季倫(石崇)、潘岳那幫人混在金谷園,也學不出什麼好來。”

王逢被他說的啞口無言,只得訕訕一笑。

“玄靜,你先退下吧。”

王渾擺了擺手,然後又拿起放大鏡繼續看竹簡,而王逢仍舊侍立在側,想來王渾應該是有話對自己說,或許就是關於前日來府上拜訪的那名男子。

而此刻在落虹街的菊下樓內,惜書和憐畫兩名小婢正檢查著樓上的各個包廂,室內裝潢差不多快要完工了,今日她們過來就是看著夥計把菊下樓的牌匾掛上去。

在一雅間內,憐畫伸手推開了窗戶,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玩笑問道:“惜書,你在夜裡悄悄縫製新衣,是自己穿呢,還是送給別人的呢?”

“那衣裳是給我鄉下弟弟趕製的。”

惜書環視周遭,入目皆是素淨典雅的紫檀木傢俱,牆上還掛著一張畫作,正是陸機的丹青。

剛才雨輕和任遠繞道來菊下樓觀看了一番,還在這雅間內掛上了陸機的畫作,說這裡可以作為江東士族聚餐之地。不過他們略坐了坐就先離開了,雨輕還特意給惜書和憐畫留下了牛車,提醒她們早點回去。

憐畫笑嘻嘻靠近惜書,又問:“那你方才在樓下遇到季冬陽,怎麼還臉紅了呢?”

“你又在胡說了,雨輕小娘子和任家小郎君才剛回去,你就又開始拿我開涮了。”

惜書白了她一眼,走至視窗,望見季東陽正與幾名年輕夥計說笑著,完全沒有士族子弟的架子,或許此時的他早已將什麼士族和庶族拋之腦後,為了維持生計,他選擇做幫工,任勞任怨,他也很珍惜這份工作。

對他而言,這是一種全新的生活,在這個領域,他就像一張白紙,一切從零開始。

“惜書,你說是任家小郎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