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臨栩月就對她說,“別去公司了,我送你回家。”

姜寧妤蹙眉,“那也太耽誤你了,我走回去就行,反正就一條街。”

“不差這點時間。”臨栩月說著,便去前臺問了護士些什麼,然後就借到了一把輪椅,推到她面前示意,“坐著吧。”

“……”

姜寧妤本來還猶豫,回去是拉著他挽著他還是搭著他,現在看來不用操心了,人家早就想好了解決方案。

見她直勾勾地盯著輪椅看,臨栩月不由地說,“沒事,我一會還回來。”

她便默默地坐了上去。

大廈里人進進出出,這個點倒是沒遇到同公司的人。只是第一次坐輪椅,姜寧妤新奇地發現,視界變矮了,整個世界都變得親近了。

午後滿眼都是金燦燦的陽光,照在身上很暖。照在地上,拉出了兩個影子的長度。時而很遠,時而很近。姜寧妤稍稍把背往後靠,髮絲便像綠植般溫柔地纏在了後面的影子上。

太少女心了。意識到這點,她又移開眼,望向了綠意盎然的街對面。CBD附近的綠化做得很好,紅綠燈兩邊種著濃碧耀眼的花朵,依她的觀察,每三個月就會換一批盛開的花兒,風一吹,花香四溢,穿堂入戶。是繁忙背後的美。

也許還沉浸在先前的僵持,臨栩月一路都很沉默。把人送到家門口後,才像出於禮節似的,勉強問了一句,“現在感覺怎麼樣?”

“有點暈。”姜寧妤實話實說,“準備去睡一覺。”

“好。”臨栩月動了動唇,還想說些什麼,可在此之前,她已經下定決心,便搶先開口道,“你知道,我父母搞藝術的,我也有那麼一點藝術細胞。”

這話沒頭沒尾的,臨栩月目露詫異,等她的下文。

“學藝術的人,都有那麼一點點敏感,容易反覆無常。”姜寧妤向他邁近一步,垂眸去碰他的手臂,動作輕柔,語氣也小心翼翼,“不得寸進尺了,就做朋友,普通朋友好嗎?”現在連碰他都帶著試探,她有點心酸。

她垂著睫毛,沒去看臨栩月的表情,只是聽他用生硬的語氣問,“這就是你想要的?”

“如果是好朋友,就更好了……”剛說不得寸進尺,又忍不住更近一步探他的底線,“可以嗎?”

觸控到的面板很涼,她卻隱隱覺得燙手,如同散落在心底最後的餘光,緊緊握著才能徹底解脫。

臨栩月已經往前看了,在她看來毋庸置疑。但又沒完全放下,大概心裡還膈著點被人戲弄的氣不過。

她早就沒臉說什麼“後知後覺的喜歡”,鬧得雙方都尷尬,只求他能幸福就好。可這些天她越諱莫如深,越內心騷動放不下。

既然臨栩月沒那麼討厭她,不如就做一個真正靠得住的朋友,主動補償他,幫他走出曾經的陰霾。

也許在這個過程中,他會釋然,她也能真正放下。

想要繼續現世的生活,就要從過去的回憶裡解脫。他們誰也不能逃避。

產生這個念頭後,姜寧妤豁然開朗。

也許是看她實在很誠懇,臨栩月的神情緩和了一些,卻沒對此表示,抬手扳過她的身子,就往家裡推,“行了,去休息吧。”

“可是……”

“其他的看你表現。”臨栩月僅此一言,就推著輪椅走了。

姜寧妤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才揉著額角關上了門。

他這算答應了吧?

她忽然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朋友”,算是給他們這段時間“不清不楚”的關係,蓋了一個定論。

姜寧妤暗暗決心,一定要好好表現,打破那段她親手造成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