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臺的窗沿上擺著一隻花盆,裡面插著一支嬌豔的藍色妖姬。

姜寧妤覺得不可思議——她記得清楚,那次來美國是抱著玉石俱焚的心情,可他出現,還帶著花。回來後她就將那支藍色妖姬種進了花盆,小心栽培,可她也知道,這種花活不久,所以只是應了拖一時熬一時的景罷了。

只是,他們離開美國前,那支藍色妖姬已有了敗相,如今怎麼又活過來了?

“這還是你送我那支嗎?”姜寧妤欣喜地朝臨栩月問道。

“嗯。”

“可這都多少年了……”

“的確凋零過,做過標本,這兩年靠著基因手段,做成了永生花。”臨栩月走過去,溫柔地挽住她的肩膀,“你看,只要夠耐心,愛就會長久下去。”

姜寧妤感動極了,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獻上了一個深吻。

看著就在陽臺擁吻起來,毫不避嫌的父母,姜知意沒眼看,自己去裡面轉了一圈,出來後發現他們還在親,她不由地開口打斷他們,“這裡只有一間房,我睡哪?”

臨栩月抱著妻子,頭也沒回,“你和媽媽睡房間,我在沙發上湊合湊合就行。”

姜知意“哦”了一聲,“還以為我得睡沙發了。”

“你想睡也可以。”臨栩月立刻說。

“你們想讓我睡也可以。”姜知意反擊道。

最後的結果是,仨人都在客廳打了地鋪。

晚上關了燈,幽靜的夜色從窗外流淌進來,一室的寧靜。姜知意的內心有著某種亢奮,睡不著,便試探地開了口,“媽媽,你睡了嗎?”

沙發另一側,響起了姜寧妤毫無睏意的聲音,“沒有,怎麼了?”

“我上次看到一本書,裡面有關於你的篇幅……說你在愛樂樂團擔任了幾年的首席,但只露臉了一個月就辭職了。”

“嗯。”

“為什麼啊?”

“人各有志,你媽媽我不想走那條路。”

“但你可以一開始就不走啊,為什麼去了樂團,又反悔了呢?”

“你不懂。”

“我是不懂,但你可以告訴我,讓我懂啊?”

空氣裡一陣長久的沉默。

“知意啊……”姜寧妤輕嘆了一聲,“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人很多時候身不由己,自己能做的決定,也就那麼幾個而已。”

姜知意默然片刻,“那我們這次來美國,能去看看外公外婆嗎?”

又是一陣沉默。

然後姜寧妤才淡淡地回道,“不去了吧,路太遠了。”

然而,一直沒吱過聲的臨栩月卻突然開了口,“致詞也就明天一天吧,回國前可以去一趟多倫多。”

下一秒,空氣裡響起了一聲拍打的聲音。

大概猜到爸爸被媽媽打了,姜知意很乖巧地表示,“我就問一下,去不去都行。”

姜寧妤致詞那天,姜知意坐在禮堂前排。外面是寒冷飄雪的嚴冬,屋內有著熱烈的暖氣。

第一次發現媽媽的演講如此鼓舞人心,卓絕不凡。一種強烈的自豪感噴薄而出,姜知意把手掌都拍紅了,校慶結束後,更是緊緊跟著媽媽,主動認識各路音樂界的大拿。

金碧輝煌的音樂殿堂,每個人都氣質優貴,談吐得體。姜知意心潮澎湃,忍不住就拉著姜寧妤的手說,“媽媽,我喜歡這裡!”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滿憧憬。

姜寧妤笑了笑,對她說,“喜歡就申請吧,媽媽支援你追求喜歡的事物。”

然而,也是那天,姜知意又見到了那個“病人”。

是在她們剛走過廣場的時候,忽然一個身著黑色呢大衣的男生捧著一個小提琴包,攔住了她們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