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到來的時候,陸凝從不算很好的睡眠中驚醒。

在別人的須臾之景中保持清醒,不亞於一場噩夢,她擦了一把冷汗之後,收拾形狀,騎馬往勾陳城行去。

山坳之中的城市,城牆上有著戰爭留下的殘痕,雖然明顯清洗過很多遍,但無法抹去那股血腥味。

當陸凝靠近到此前夢中無法前進的位置時,便感覺到自己似乎穿過了一層什麼界限,而後,那城外的山丘之上,一座座箭樓拔地而起,就連山野地形也為之改換了形貌,陸凝原本還在平地之上,但只是一個晃神之間,便已經身處深山叢林之內。

這一瞬間的變換,正是勾陳城外最表層的防禦法,尋常的兵卒只是靠近,便會頃刻間捲入迷陣,而陸凝也立刻注意到有很多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有的來自箭樓,有的來自遠方的城池,而有的甚至來自天空和地下。

這些目光帶著審視和探查的意味,陸凝站在原地沒有動,過了一會兒,才感覺目光減少了一些。

接著,一個渾身扎著草枝的人從山裡鑽了出來,手持一把造型怪異的弩,雖然沒有對準陸凝,卻已經扣上了弩箭。

“來者何人?可有路引?”

“江湖中人,聽聞塞北戰事,希望能來出一份力。”陸凝朗聲說道。

“等著。”

那人應答一聲之後,又鑽入了山林之內。

看起來勾陳城確實有一套應對的方法,倒是不用陸凝來擔心了。

過了片刻,一支響箭從山中射出,緊接著,幾個一身麻布衣服,穿著像是樵夫,但身手絕對不弱於江湖一流高手的人從前後左右跳了出來,將陸凝包圍在中間。這個陣仗,縱然陸凝還算是相信秦鐘的軍隊,也不禁提高了警惕。

“江湖中人,須先檢驗一下武藝水平,才好定下去向。”陸凝正面的麻衣人說道,“請姑娘先出手。”

“哦?”

只論武功,陸凝或許也只能算得上是江湖一流的水平,還到不了頂尖,但算上她一身雜七雜八的本領,那可就不一定了。

“那……”

她沒準備在這種關頭藏拙,拔出配劍之後,寒霧升起,霎時間就在劍鋒上裹了一層陰氣,接著便是多日以來吐納的清氣繼續強化,寒霧快速凝結為冰晶,延展,長劍延展出去了一倍有餘的長度,指向了首領。

“來。”

一字出口,兩人齊動。

麻衣人的輕功非常高明,腳步一點,微步生風,便已經來到了陸凝身側,他手中的武器是一把朴刀,長度比陸凝的冰劍要短,而一寸長一寸強的道理誰都明白,這人也並不例外。

只是,陸凝手中的冰劍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她肢體的延伸了。

她只是微微偏轉手腕,劍鋒上就突兀地延伸出了一段冰刺,宛如鐮刀一般砍向麻衣人。麻衣人立刻舉刀格擋,雙方兵刃相交,一聲嗡鳴,便已知曉了對手的內力強度。

是陸凝略勝一籌。

麻衣人的眼神也變了,陸凝的年紀擺在這裡,內功是個需要經年累月積累的東西,能在這個年紀比他的內力還強,那不是天賦異稟,就是所練內功是不世絕學。

“好內力,但只是這個也不夠。”

麻衣人立刻展開了刀勢,一把朴刀揮開,攻勢如狂風暴雨一般。陸凝知道在招數上自己算是弱項,當下氣沉丹田,抱定一個守勢,見招拆招,而她眼力與學習能力都很強,此前在隕月山與那妖魔的對練之中,也學會了如何在這種情況下尋求反擊的機會,因此一點不慌。

而這樣的切磋之中,久攻不下,攻擊的一方自然是消耗更大的。陸凝內力更勝,防守之穩讓麻衣人都感覺到心驚。而她完全不貪圖進攻,哪怕故意漏出幾個破綻也沒引到對方的搶攻,進攻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