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風拍打著窗欞,外面雨聲霖霖風聲簌簌,一地落葉在雨中碾落成泥。
窗戶關的很嚴實,屋裡很暗,雨已經下了好幾天,到處又冷又潮。
奶孃說了,現在是打仗時期,只能走哪住哪。
祖父是皇上,他住到哪裡,哪裡就是臨時行宮龍寢,不是真正的皇宮,條件有限只能將就。
等將來進了京城就會搬進很大很華麗的皇宮,再也不用搬來搬去。
等進了宮,孃親就做了皇后,他也長大了,就要分開住,離的也遠,還要去上學,不會經常見到。
可將來好遠,他現在已經撐不住了。
地上的青磚又冷又硬又潮,膝蓋跪的生疼,孃親踹過的地方也好疼。
他好餓好餓,肚子餓的抽疼,褲子早就溼透了,還灌進了鞋子裡,還流到地上,粘在腿上又溼又冷十分難受。
他上午就被抱過來,午膳還沒有吃,下午的點心和奶羹也沒有吃,不知道晚膳時間到了沒有?
他一直在求饒,也一直喊娘,孃親為什麼還不肯放他回去?
他聽奶孃的話,今天好乖好乖。
一個人跪在黑屋子裡,再冷再餓再疼再害怕也沒有哭,被孃親踹的打了好幾個滾也沒有哭,尿了兩遍褲子也沒有哭。
奶孃說了,只要他乖乖捱打,不哭不鬧,好言求饒,多喊幾句娘,就能早些回去。
回到有奶孃和彩月姐姐的屋子,有香噴噴的奶羹和肉粥,不會被打被罵被罰跪被餓肚子。
他晃呀晃呀,隨時都會倒在地上,孃親為什麼還不肯放他走?
膝蓋疼的十分厲害,他卻不敢坐下。
有一次他忍不住哭喊腿疼,奶孃偷偷給他膝蓋上綁了墊子,卻被孃親解下扔掉,還打了奶孃一頓。
說她狼子野心意圖造反,妄想取代她當太子妃。
如果不是朱嬤嬤求情,說再換奶孃太子就生氣了,奶孃才沒有被趕走。
此後他再也不敢喊腿疼。
“奶孃!”他實在忍不住了,搖搖晃晃地低泣起來,卻不敢出聲。
孃親壓抑的哭罵聲可怕極了,斷斷續續抽抽噎噎咬牙切齒飽含詛咒,他的頭又暈又疼,都快聽不清了。
門咣噹推開。
“你這個不孝的蠢貨,別人都騎到你娘頭上了,你也不知道幫著一點!
你是皇上的嫡長孫,太子的嫡長子!嫡長子知不知道?
我辛辛苦苦生下你這個狗東西有什麼用啊!
你舅舅被別人打了,卻沒人為他主持公道!你這個沒用的孬種!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我不敢打你爹,還不敢打你!你們柴家沒一個好東西!
嗚嗚嗚,我怎麼這麼命苦啊?
丈夫寵妾滅妻,公爹裝聾作啞,兒子是沒用的廢物!任由呂蘭娘那個賤婦欺到我頭上!
你怎麼不去死啊!你怎麼不去死!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那張涕淚橫流怨恨交加猙獰變形的臉猛地在眼前放大,眼睛血紅恐怖,嘴巴一張一合,似乎要吞了他......
小俊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冷汗森森呼吸急促,半晌反應不過來身在何方,我是何人。
十幾年了,從他還不到兩歲開始,這些過往就成了再也忘不掉的噩夢。
他坐在床上喘息了一會,漸漸恢復了平靜,起身點亮燈燭,倒了一杯冷水喝下去。
然後走到窗邊,抽出小木閂,開啟裡層的實心對開窗,外層是木格子支摘窗。
山裡風大多雨,偶爾還會有蟲鳥和小動物光顧,窗戶都是這種雙層的。
外面山風簌簌,還有不知名的鳴叫聲,還有屋裡的檀香味,熟悉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