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蘇銘去京城安身,蘭姐姐也跟了去……”

陳鈺絮絮叨叨地向蘇老夫人訴說著蘇家的近況,一想到蘇銘被迫離開營州,連守喪都顧不上,心中不免鬱氣凝結。

孟離冷眼瞧著,似乎也不像說謊。

可世間怎會有如此巧合的事!

蘇家人挖墓坑那日,他就站在楝樹下遠遠看著。印象中,墓坑應在後方,為何要往前面延伸近十步遠?

除非前面葬的還有別人!

陳鈺收起滿腹心事,正待起身,孟離忽然跪在她的身側。

“蘇老夫人德高望重,我也該拜一拜。”

他開啟那壇酒,傾灑在墓碑前,鄭重其事地叩了三個頭。

該見見魏星河了……

聚墨齋裡,周叔見到孟離,不由頭疼起來。

“你怎麼又來了?”

他起身走到門外,往巷子兩頭看了看,又瞧了一眼對面的陳宅。這小子來得太勤了,若被瑞王發現,他這個鋪子恐怕要保不住了。

孟離徑直向後院走去,晾衣繩上掛著周公子那件黑袍。

“你不能總往這裡跑,實在不行你直接去對面的陳宅好了,少主也沒說不許你與女子親近。”

孟離轉過身,皺著眉道:“我看到周離的墳冢了。”可能還有太子和太孫的,只是沒有立碑罷了。

周叔一愣,隨即道:“天底下重名的人多了去了。”

“在城南亂葬崗,你一直留意的那塊地。”

“蘇家的風水寶地?”

孟離點了點頭。

“我懷疑蘇老夫人的墳冢裡埋著太子和……那孩子的屍骨。”

周叔撓著頭道:“是有些蹊蹺,我回頭再讓人查查蘇衍。”

孟離走到晾衣繩前,撫著那件黑袍:“死了的人還會活過來嗎?”

“除非像你和少主一樣,壓根兒沒死。”周叔脫口而出。

沒死……

孟離喃喃道“昭寧公主會不會……”

“想什麼呢,當年皇上讓朝廷命婦為太子妃和小公主送葬,夫人回來泣不成聲,公主腳上那雙鞋還是她親手穿上的。”

“少主不也曾在北城門停屍嗎?”

這句話把周叔問住了,世人皆知太子和太孫雙雙被誅,誰又能想到會有人死裡逃生……

“給魏星河傳信,讓他十日內到營州。”

“十日!”周叔走到孟離身旁,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就算你不喜歡你那個不靠譜的舅舅,也不該這麼折騰他。從京城到營州,十日……你不是要他的老命嗎?”

“他從來不承認自己老,正好給他個自證的機會。”

孟離忽然打量起周叔來。

周叔忙道:“別看我,我的職責是守店,不能亂跑。”

孟離正色道:“今晚隨我去陳宅取一樣東西……”他要再看看那把短劍。

日暮時分,素月風風火火地踏進陳宅。

她一屁股坐在陳鈺的床上,將短劍往桌案上一拍,憤然道:“縮頭烏龜,沒一點血性,留一隻眼還有什麼用,全戳瞎了才好。”

還未等陳鈺詢問,她又道:“多少年的姐妹,嫁了人胳膊肘就開始往外拐,虧得當年太子妃那麼喜歡她,竟還幫著那個瞎子說話。”

“跟大長公主一樣,復仇的口號喊得震天響,卻縮在狗洞裡不出來……”

陳鈺見她越說越難聽,忙給邱影使眼色。

邱影嘟囔道:“人家是夫妻,月姑姑才是外人,胳膊肘也沒往外拐呀。您也一把年紀了,說話還是沒個分寸,大長公主好歹是太子妃的母親,您幹嘛老捎帶著罵她……”

“你這臭丫頭,誰一把年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