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煙和白朮一起回去地市。

時煙沉默不語,她雖不滿靈曄不管是非的作風,但那畢竟是一條人命,就這麼輕易地丟了,這讓她很傷感。白朮想安慰她,但他痛得很了,實在說不出話來,只能作罷。

到地市門口,時煙與白朮告別。

白朮沉著聲沒有說話,時煙於是轉頭往西苑去。

“喲,還有命回來呢?”時煙剛走,角落裡就走出一人。

是石蘭。她已經在這裡等了很久了。

“是你啊。”白朮警惕的神色放鬆下來。

“看你這半死不活的樣,該不會是隻剩一口氣了吧?”

“沒有,我挺好——唔——”

白朮正在回話,石蘭忽然出手,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白朮未有預料,被打得連連退開數步,身上那些用術法勉強封起來的傷口亦隨之裂開。石蘭其實用力不大,但白朮傷得實在是太重了,他是為了不讓時煙和石蘭擔心,否則,他剛才都恨不能從朱雀樓爬出來。

“這樣還挺好呢?我要再用力一點,你都活不成了吧?”

白朮疼得齜牙咧嘴,他完全沒力氣回石蘭的話。石蘭走過去,伸手將他拽起來:“今兒你運氣好,我大發善心,走吧,去給你療傷。”

白朮搭著她肩,整個人都依在她身上,他聲音很微弱:“去哪兒?”

若是石蘭尚未發覺,他還會裝上一裝,但既然石蘭已經知道了,他自然也就沒了強撐的必要。他剛才吊著的一口氣,一下子就洩了。

“你跟我來就是了,那麼多廢話!”石蘭冷“哼”一聲,扛著他往黑暗深處去。

白朮果真不再出聲。

另一邊,時煙回到宿舍,半晌無法入眠。

她感覺剛才那個下奴描述的一切都是一場夢,但又覺得,它真實得就像在她眼前發生。

——如果當時聞風靈君未來,用來煉方寸珠的就當是她,而提出這個建議的是靈曄,所以靈曄死去她本不必難過,可她只是一閉上眼,腦子裡就冒出靈曄被丟進熔漿池的畫面。

“鐺——鐺——鐺——”

似夢似醒之時,時煙忽聽得鐘聲大作,她以為是自己做了夢,纏綿著不肯醒,迷糊間聽到身邊有來來往往的腳步聲,隨後是她室友丁香的聲音:“快快快,快起身,去晚了可就沒命了。”

一聽“沒命”兩字,時煙忽覺一盆涼水澆下,“倏”地一下醒了。她睜開眼,見宿舍幾人都在著急忙慌地穿衣洗漱,她全不知發生了什麼,但她已下意識起身,穿上衣服草草洗了一把臉。

時煙與宿舍幾人都沒有交情,她們總是很冷漠,時煙靠不進。但她們對奉宸宮的規矩摸得很清楚,就算不用交流,只要跟著她們,大多不會錯。

正是午夜兩點。

時煙隨舍友出門來,見整個奉宸宮燈火輝煌,地市中下奴與上君傾巢而出,但卻沒有去朱雀樓,而是去了朱雀樓與玄武樓中間的廣場上。

下奴們陸續排列在廣場中央,上君們則在佇列前方。往上行十數級階梯,亦有一方廣場,上頭已零星站了十多人,時煙看到了霧隱靈君和無赦靈君,想來,這當是屬於靈君的位置。

再往上行十數級階梯,又有一方廣場,上頭亦也有人,隔得太遠,時煙看不太清,再再往上,又是一方廣場,直到時煙看不到的高處,那裡有一方圓臺,放了一張金雕的寶座。

此種情景,讓時煙感到心慌,她四下搜尋石蘭和白朮,想要問問這是什麼情況,可她找了半天,卻都未見他們人,她只好隨意尋了一條隊伍排上。

幾分鐘後,鐘聲停止。

廣場裡立時變得寂寂無聲。

“九幽天君駕到!”聲音像從遠處傳來,但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