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煙下意識閉眼,再睜開時,那些枝條又已縮回到霧隱靈君的短棍裡,要不是額間有細微的痛感,她幾乎以為剛剛看到的都是想象。

“十三個人,爭三個位置,很合理。”霧隱靈君接著說,“我剛才已為你們編了號,你們每個人代表一個數字,另外,我在奉宸宮百里範圍內,標記了三顆方寸珠,我給你們兩天時間,你們中間若有誰能取來其中一顆,誰便可以成為下一個他。”霧隱靈君望著白朮的方向,一雙渾濁的眼看不清情緒。

白朮趕緊低下頭去。

時煙看到自己臂上隱隱有個繁體的“五”字。

“聽明白了嗎?”霧隱靈君今日難得耐心。

“聽明白了。”時煙與幾個站著的老人說。

這種時候,就是沒明白,也得說明白啊,不然惹惱了霧隱靈君,怕是連命都沒了。

“不好意思,可是……”就在眾人齊聲應話時,人群中忽響起個怯生生的女聲,她很小心地說,“我有點、不太明白。”

這聲音……似乎是八角。

時煙心裡一緊。

她今早已一再強調過,不管發生何事,都不可頂撞上君,不管上君說什麼,只要回“明白”“是”就好,但似乎,八角並未領會這“頂撞”的意思。

“哪裡不明白,你說?”霧隱靈君的聲音很平靜。

但時煙知道,這種平靜後面,興許藏著鋪天的怒火。

“您剛才說,我們只要尋來其中一顆方寸珠便可不再做下奴,我想知道、我們是隻要帶著它回到奉宸宮便算數嗎?”八角果真天真地問了出來。

“不是。”霧隱靈君說,“兩日後,要親手將方寸珠交到我手上才算數。”

“那如果我找到了一顆方寸珠,卻在回奉宸宮以後,被他人截了,要怎麼算?”

霧隱靈君笑了,他似乎很樂於聽到這樣的問題。

“我方才已說過了,誰在時間截止後,將方寸珠交於我,這方寸珠便算誰的。”

時煙聞言大驚。

這不是明目張膽讓他們相互搶奪嗎?

所以,這次考驗的重心根本不在取方寸珠?

“可是,方寸珠只有三顆,那些沒拿到方寸珠的人怎麼辦?”

“這個嘛……”霧隱靈君說,“就給勝出的三人做賀禮吧,哦不對,是四人,還有他。”他又望向白朮。

八角顯然是不懂霧隱靈君的意思的,但時煙覺得,這個“賀禮”一定不是簡簡單單的“祝賀”,興許是要他們性命也未可知。

“還有什麼要問的嗎?”見八角不說話了,霧隱靈君又問。

無一人再回聲。

“既然無人有疑了,那麼從此刻起,你們的考驗就開始了,我等你們的好訊息。”霧隱靈君聲音沙沙的,明明說著普通的話語,聽起來,卻似魔咒一般。

時煙忽覺額間一陣鑽心的疼。

霧隱靈君很快離去,上君們宣佈早會結束,方才因眾上君在場,時煙不敢妄動,這會兒等上君走完了,她才敢四下看看。

石蘭是沒有自薦的,她也和她一樣,成了競爭上君的人選之一,八角剛才問了問題,大概也是其中之一,她希望丁香和元胡都有自薦,這樣她們熟人之間就不必競爭,誰料一轉頭,竟見元胡穩穩地站在八角身後。

——元胡亦是競爭者之一。

見時煙望向她們的方向,八角雀躍地向時煙招手:“時煙姐姐。”一邊叫著一邊朝她走來。

白朮有話要對時煙說,因此一直沒走,白朮如今已為上君,他未走,下奴們便都不敢走,他於是默了一陣,往外去了。

一旁的石蘭也欲朝時煙這邊來,但見八角過去了,也調轉方向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