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朮很快來到聞風靈君身邊,他高舉著雙手,把那張還滴著血的黝黑獸皮呈到聞風靈君面前,時煙也因此能夠看清他的面容,許是隔得太遠,時煙覺得他的面色頗為蒼白。

“咦,什麼味道?”聞風靈君摸了摸白朮手中的獸皮,還放到鼻間嗅了嗅,然大抵是那味道很難聞,聞風靈君即刻嫌棄地把手甩開了。

“回稟靈君,海龍因常年生活在海底,未常見天日,是以,身上會有些異味。”白朮說。

“那你怎麼不將它處理處理再呈來?”

“是下奴疏忽,下奴只以為要將海龍皮取來,卻未考慮到靈君的感受,還請靈君恕罪。”

聞風靈君也未繼續刁難,他蹙著眉頭又看了看那張獸皮,頗為嫌棄地說:“這當真是海龍皮嗎?”

“當真。”

“你不曾唬我?”

“不曾。”

“既然如此,便將它放下吧。”聞風靈君說道,然未等白朮動作,他似想到別的什麼,又說,“我尚未見過海龍獸,亦未見過海龍皮,我也不似霧隱或者無赦一般,非要它的藥性,你怎麼就沒想到,用其它獸皮來代替它呢?我可聽霧隱說過,三角獸的皮剝下來,和海龍皮幾乎一樣。”

是很平淡的話語,可白朮卻如臨大敵,他把面一凝,頭深垂,說道:“為靈君做事,下奴焉敢自作聰明?靈君既要海龍皮,這海龍皮自然對靈君作用匪淺,下奴唯恐耽誤靈君的要事。”

聞風靈君似乎有些頭疼,說道:“我就是開個玩笑罷了,你怎還當真了?”

白朮未語。

“再說,就算你真換了,我也不會怪你。我左右要的只是海龍身上那純淨的黑色,三角獸與它相仿,色彩自然與它相近,我練出顏色拿來作畫,當也沒什麼差別。”

……

時煙還不能完全理解他這段話的意思,因她不知三角獸是什麼,海龍獸又是什麼,可她聽著,隱隱有種不適感。

既然沒有差別,為什麼一定要海龍皮呢?

“靈君說無差別,想必真是無差別,只是下奴無從辨別,只能謹遵靈君旨意,至於三角獸與海龍獸到底能否代替,當由靈君決斷。”

白朮說著,將獸皮往聞風靈君面前呈。因聞風靈君不喜它的味道,他不敢把它呈得太近,只能把它舉高一些,在空中繞一大圈放在聞風靈君面前。

聞風靈君身上有一片空處,但別處沒有。於是就在白朮把獸皮舉到畫紙的上空時,其上忽然掉下一顆血珠,好巧不巧,正好落在畫紙正中。

“哎呀,你把我的畫弄髒了。”聞風靈君望向白朮,時煙看不出他是什麼表情,他好像也沒有生氣,有些像怒極所以平靜,又有些像是故意想看白朮的反應——

時煙跪得低,她有看到,就在那滴血珠落下之前,聞風靈君用藏在書桌下的手捏了個訣,隨後他指尖冒出絲絲縷縷的黑氣,以幾不可見的方式竄進獸皮之中。

那血珠,是聞風靈君讓它落下的。

“靈君恕罪,下奴不是有意的。”

白朮跪到地上,他的臉已白成一張紙。

聞風靈君低下頭看他:“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可是,我這畫怎麼辦呢?這幅畫我可畫了三天了,好不容易畫出她的神韻,可你卻將它毀了。”

“我可以為上君補。”

“補?旁的畫你可以補,它你卻要如何補?”聞風靈君又捏了個訣,那張被汙染的畫紙搖搖晃晃地站起,時煙只能看到它的反面,但她也看清了,那是一幅美人圖,其身段婀娜,巧倩笑兮,那顆紅血珠正好滴在她的臉上,現下還在緩緩擴散。

一個美人,被髒了臉,確然沒法補了。

時煙不免為白朮擔心起來。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