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之遠死後,我將他以容國鳳帝的禮制下葬。
我扭曲了事實。
我對西陵只說,是行盛安謀殺了行之遠,愈想取而代之。
而後二人在交戰之中,不幸雙亡。
這套說辭挺差勁的,我知道。
有人說我是為了獨攬兩國大權,將行氏兄弟全部暗殺。
有人則說是行之遠為了做西陵王,將行盛安給殺害了。
也有人說,是西陵王意圖取代於我,被我們發現,暗中處理,讓行之遠頂的罪。
更有甚者,說行之遠是假死,說我為他安排了新的身份入宮,只是為了讓他不分權勢。
兩國百姓對此各有紛論,甚至將此事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
西陵的一些百姓也因為這等訊息變得躁動了起來。
不過西陵王在死前就依附於我容國。
他們若是想獨立,也得是有能力。
也有人看不慣我。
說我登基才一年,就接連死了兩位君王。
說我是妖女下凡,懲治人間。
但是行之遠死後的那一天。
原本乾旱的西陵卻罕見的下了一場大雪。
原本西陵的百姓都以為來年春收無望。
但一場大雪灌溉了所有的田地。
他們又說這是瑞雪兆豐年。
我也想過,這場雪。
會不會是行之遠,或者行盛安的化身。
他想要臨行前,最後為西陵做出一些貢獻。
可是不論怎麼樣,人已經死了。
多說也無益了。
行之遠死後,我便開始了我的百般作秀。
輟朝,做追悼詩。
讓畫師按照他生前的模樣繪畫幾十張畫像。
就連那時他居住的宮殿,我也不許大臣居住。
反而封鎖起來,只許我一日探視。
我甚至專門建立了一座樓宇。
在樓宇的最高處,我可以眺望西陵,眺望行之遠的陵寢。
世人都說女帝情深,愛慘了鳳帝。
鳳帝在世時從未納君,死後也不曾再立新帝。
甚至無數次的追悼,為他專門打造樓宇。
但我好像從未愛過他。
我也不知道什麼是愛。
他們用著“最濃烈的情感”,讚揚著我與他的關係。
我想的卻只是。
立二聖沒有立錯。
我的補救也沒有錯。
我做的所有,都是對的。
漸漸的沒什麼再提那年的龍鳳雙亡。
她們也會說,女帝情深義重,於先鳳帝是天作之合。
這些人,不懂謀略,不通朝政。
她們眼裡只有情愛。
但如果這樣能讓我在史書留下,我也心甘情願了。
那一年,我曾夢到過行之遠。
夢到他在西陵,那麼小小的一個。
他委屈巴巴的跪在佛堂裡,眼淚一滴滴的砸在地上。
我站在佛堂外,透著火光看見他的身影。
我沒有猶豫,快步走到了他的身側。
“你怎麼在這跪著?”
“父王讓我在這裡罰跪……”
我什麼也沒說,拉著他就跑出了佛堂,嘴裡還咒罵了句。
“改明兒我就派人殺你了父王。”
我帶著他跑啊,跑啊……
一路上無數的荊棘草叢,還有野獸都在阻攔我們的去路。
他卻是遞給我一把刀,站在我身後與我一同面對敵人。
我們一路跑著,他也在一路的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