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記憶中,有一位極其神秘的女人。
宮裡的娘娘們讚歎她。
宮裡的姊妹們懼怕她。
父皇論起她來,先是震怒,再是轉瞬即逝的欣慰與舒緩。
最後一次見那個女人。
是我五歲。
我對那個女人的記憶很少,但也很多。
我總會夢到她。
她會一遍遍的在睡夢中撫摸我的臉頰,感嘆著。
“無憂,無憂,都長這麼大了。”
“你一定是無憂無慮長大的吧?”
“芊娘娘對你還好嗎?大公主對你怎麼樣?”
她每次都是入我的夢。
但醒來時,我又會忘卻她的聲音。
我對她的外貌感到陌生。
我幾乎忘了她長什麼樣子。
我模糊的記得兒時的種種。
她對我說過的話。
“無憂,是你皇長姐和皇后娘娘救了咱們,救了咱們一條命。”
“救命之恩難報,你要時刻記牢了。”
那時的我聽不懂她所說的,“救命”是什麼意思。
只是不滿的覺得,為什麼我一生下來,就要報恩了。
她把一根比我還大的稻草壓在了我的脊背上,告訴了我的使命。
我追問她。
“娘,什麼是救命之恩?”
她先是抱著我悠悠的搖晃著,略微思索,盯著自已的肚子。
“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她還是沒告訴我答案。
我也聽話的沒再問,依偎在她的懷中。
在我的印象裡。
皇長姐總是用那擔憂,又帶著好奇的眼神看著我。
她會捏一捏我的臉蛋,然後喃喃自語。
“真的活下來了……?”
我喜歡皇長姐。
在這宮裡,下人都怕她。
不像我和孃親,有時候還需要看下人的臉色。
跟著她,我可以吃到很多沒吃過的點心。
可以穿上好綢緞做的衣裳。
她會牽著我的手,在御花園裡一起撲蝴蝶,踩水。
每當孃親去皇后娘娘宮裡的時候,皇姐都會帶著我一起在宮中找些樂趣。
皇后娘娘的宮裡富麗堂皇,就連宮人的下人也比我們宮裡的多。
皇后娘娘對我,總是疏離,卻又溫和。
她只是微微揚起一絲淡笑,眼睛微眯,是一副端莊大氣的模樣。
她是皇后娘娘。
也是我的嫡母。
那年,闔宮家宴,皇長姐穿著華貴,拉起我的手就要往宴會走去。
孃親和皇后娘娘在宮裡閒談,我們便率先出了殿。
皇長姐很照顧我,她會鼓勵我,一遍遍的為我打氣。
在我猶豫不決,不敢向父皇提要求的。
她會坐在我的身旁,笑的堅定,點點頭。
孃親總是很忙。
所以我有時覺得,我好像是皇長姐帶大的。
那時,我正拘謹的坐在位子上,歪頭瞧著皇長姐。
皇后娘娘已然落了座,但孃親還沒入殿。
我有些不安。
忽地,一個侍衛慌忙的闖入了殿中,直直跪了下來。
“皇上!皇上不好了……”
父皇手執酒杯,似乎是早已經知道了什麼。
他微微蹙了蹙眉,佯裝不滿。
“什麼事,這樣慌張?”
恆皇叔用著狡詐的眼神掃了一下父皇的神色,將筷子放下。
“皇上……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