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從清海軍那拿到的東西里面,可沒多少藥。即便我查遍府衙的檔存,也不過是外頭難尋著的硝石。”
白舜英垂著眼聽,硝石知道,無官引不得販賣,自然外頭難尋著。
那外頭容易尋著的是什麼?他抬起眼:“炭?”
俞師爺點點頭。
“石炭雖說買賣不限,但要從河東路運過來耗時耗力。若是柴炭,量若大了依然有違律法。”白舜英似自言自語。
“生意上頭,大爺比我熟。”
俞師爺拖著聲音意味深長地說完,伸手摸了摸茶壺,水有些涼了。
廣南路一日比一日涼,他幾年前寒邪犯胃,之後便忌寒涼入口。好在章家的伙食一向不錯,下人也盡心。只是今日他與白家大爺說話,沒讓人進來。
白舜英見俞師爺沒倒茶,明白茶涼了。便也長話短說:
“生意人,哪個沒點子不與外人道的門路。城外那位,要挖斷這條路?”
“未必。不過蔓姐兒的主意,先將這炭用一用,平了廣南路的貨價。”
白舜英眯著眼算了算,倒是可以一試。笑著說:“那安仁堂的聯絡,便放在蔓姐兒這兒,先生看著些,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隨即起身去叫人換茶。
門外已經飄起雨來。廣南深秋雨與盛夏截然不同,雖也是一陣而已,卻一次次往上加著更多的涼意,一場秋雨一場寒,人也一件件添衣。
小廝進來換了茶水,放了幾碟子點心,章節南和章蔓清便到了。好在離得近,一路又有抄手遊廊,兩人都沒溼著。
白舜英已見過他這個外甥女多次,因她個子尚小,他不曾細看。只隱約記得這個姑娘常常抬著頭,什麼都頗有興趣般要瞧個仔細。
今日跟俞師爺說了這許多話,忍不住多看章蔓清幾眼。
估計父親病著,小姑娘渾身分外素淨。上身穿著藕荷色素緞對襟襖,下面束綰色菱紋裙。跟著哥哥行了禮,規矩地隨哥哥坐在下首。
白舜英再問了問章柏流的病情,叮囑了幾句。隨即將他與俞師爺商量的,把人手放給章節南的話說了。
章蔓清一進來被白家舅舅打量,心裡有些沒底。雖說舅舅只在她還被白氏抱在懷裡時候見過,但三代不出舅家門,何況這個舅舅本來就看著凶神惡煞的……
她只能眼觀鼻鼻觀心,豎著耳朵聽。
可聽到人手這些話,章蔓清實在忍不住疑惑地抬起頭。人手?咱們章府竟然有人手?不都是郭二和王爺的?
只見大哥緩緩點了頭。
所以,大哥章節南一直知道白家有人?他嘴夠嚴的。
下一句,白舜英卻是對著章蔓清說:“安仁堂那邊的聯絡,蔓姐兒和俞師爺多操心。”
章蔓清更意外。安仁堂是白家生意,都在白舜英手裡打理,她怎麼操心?
白舜英將兩人的表情看在眼裡,好脾氣地跟章蔓清解釋:
“生意人家都有自己的商隊,咱們家也有。每旬各大店鋪掌櫃都會將訊息匯總在各地的大店,或者是用自己的商隊,或者用別家的,視輕重緩急而定。”
章蔓清眼珠子轉了一圈,再轉了一圈。這個她明白,只是這“訊息”,若只是安仁堂的生意,白舜英管著不就夠了嗎?
瞧見章蔓清眼珠子亂轉,這次連俞師爺都覺好笑起來,這位姑娘到底年紀小,全擺在面上。還沒等俞師爺開口,章節南已經耐心跟她解釋:
“父親說過,安仁堂時時帶來各地的大事小情,不全是為了生意。有些訊息,比邸報還快些。”
章蔓清臉上一肅,趕緊垂下頭掩過去。
這是諜報!
“各大族大戶,不止商家,都有這樣的渠道,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