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蔓清早早地與春棠尋衣服,鬧著要扮成小子模樣,夏荷雖比她們年長,卻也大不了多少,也是忍不住好奇。待到章蔓清讓她去尋大哥要衣物,她便繞到白氏那裡,得了許可,拿來章節南的舊衣服。

李嬤嬤看到章蔓清一日日好起來,也不怎麼痴傻了,此時如孩童般玩鬧,更無不可。兩人替章蔓清換上,讓桑落替她把頭髮全部梳起,頭頂結髻,好一個靈動小子。

章蔓清眼珠子一轉,看著春棠和夏荷,指定她們也得扮上,免得讓她露了餡。春棠早就躍躍欲試,夏荷被兩人推著也只得去換上。

春棠倒還罷了,夏荷已經九歲,嫋娜纖巧遮不住,男裝上身愣是平添了一段風流。章蔓清洩氣,這肯定躲不過明眼人。夏荷也有些尷尬,難得主子高興,何況,能出府看龍舟多麼難得,萬一因此她去不成,也是沮喪。

章蔓清突然想,問李嬤嬤:“大哥和郭二哥哥身邊都是小廝?可有丫頭?”

“都是小廝,這是章府的規矩。”李嬤嬤笑答。

再一想,章蔓清明白了。章家有不納妾的規矩,自然從小不曾安排什麼通房丫頭,方便起見,男子屋裡就只有小廝,院子裡倒是有粗使的成年嬤嬤。

章蔓清嘆口氣:“夏荷,算了,你還是穿女裝吧,就當本公子我破例有了個丫頭伺候。”

李嬤嬤和眾丫頭聽她這老氣橫秋的口氣,都撲哧笑出來。

城外的魏王別業,陳予望甩著兩個胳膊進了鄭以馳的屋子:

“馳哥,馳哥!”

“喊什麼喊,嫌知了還不夠吵還是怎麼著。”

陳予望撇著嘴:“不是你說的粘知了下來勞命傷財還不管用麼,還說心靜自然涼。”說完轉到鄭以馳的羅漢榻另一邊攤下:“要說這城外也就只有知了叫,什麼熱鬧也沒有。馳哥,要不我們住到城裡吧?”

“你來是為這事?”

陳予望猛然想起過來的原因:“哎,明日五月五,龍舟競渡!馳哥,這個熱鬧咱們得去吧?”

見鄭以馳不吱聲,他繼續勸:“馳哥,這個吧,咱們在這廣南路,來也來了,是吧?又要協助秋稅,又要解決銅錢,我想著吧,得多去鄉間市井看看,對吧?知己知彼嘛。”

鄭以馳挑了挑眉:“‘知己知彼’是這麼用的?”

“哎馳哥,我也就這麼一說,反正,你知道的,體察民風麼,對吧?”陳予望一臉諂媚,若不是太熱,他能把臉貼在鄭以馳身邊。

鄭以馳想了想:“那明日去清溪鎮吧。”

“好咧!”陳予望一個打挺起身,甩著胳膊去叫雲山進來安排。

前一日,郭清已經把他們要隨先生何言樹去清溪鎮看龍舟的事告訴了他,他正想著怎麼跟過去,這陳予望就來送枕頭。郭家以武立家,舊部遍天下,這荊湖路駐軍中必定有郭家的人脈。而與章家接了姻親的白家,嶺南望族。若他們都能伸出援手,必定事半功倍。

上次抓的人,一個沒熬過去死了,另一個重傷的,也沒問幾句就掛了。據風泉所稟,是潮海人,在碼頭上混,跟的老大是吳狗,就是已死的九個人中一個,他得的吩咐是砸船底。至於吳狗聽命於誰,他就不得而知了。風泉帶人去了潮海,還沒有訊息傳回。既然是江湖人要弄他,他更要多去市井街巷,看看到底得罪了哪方神聖。

端午前兩日雨水甚多,及至那日溼熱似乎又翻了一翻。一早三人收拾妥當,從章府後面的燕洲湧上船,向清灣鎮出發。先生何言樹已早兩日回去,端午龍舟競渡是一年裡的大事之一,但又比其他祭祖等事瑣碎得多,畢竟是個大熱鬧,人多,又臨著水,總是要謹慎再謹慎,免得出了亂子。

平日上學寅時末也要起床,今日也早不太多,可章蔓清前晚興奮了半宿,到了船上安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