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估計要走大半年,你們換上適合遠途的胡服胡靴,把小弟的胡靴給我帶一雙,繡鞋無法長時間走路。”

“小弟,你立即去廚房,看看有沒有雞鴨肉類熟食,一炷香足以吃飽。”

她把老夫人和大房裡的燕窩人參、囤積的各類藥品,全都收了。

看謝勇換了胡服胡靴走出門,她一揮手,二房的所有衣服,鞋子,床上用品,全部倒騰到空間。

兄妹三人到前院,把燒雞、燕窩,遞給謝安奉、謝寧和大嫂宋泠泠。

“吃吧,不吃也改變不了什麼。吃飽不算違規。”

“別想那麼多,就當去邊疆保家衛國,為大秦墾荒。”

謝炎炎臉色淡淡的,擰下一個雞腿,塞到小侄子謝雨生手裡,“阿生,吃雞腿。”

三歲的小糰子,也跟著流放。小小的斜襟褐色麻衣,頭上的黃毛軟趴趴的,臉上一點肉也沒有。

謝安奉和謝寧看著淡定的謝炎炎,橫下心來,炎兒說得對,又不是沒去過苦寒之地,吃!

冷洛和李融冷漠地看著這一家子。

老夫人和大房驚惶失措,都伸長脖子盼著熙王到來。

三房和旁支族人哭哭啼啼,怨天恨地。

而二房的人,冷靜得不像話,換了胡服胡靴,忙而不懼地埋頭苦吃燒雞。

莫名好笑,卻又叫人生出一些敬服。

午時三刻,全族離府。

謝氏一族,共計108口,踉踉蹌蹌,與本次一起流放的其他犯人,踏上漫長的流放之路。

沿街走過,爛菜葉、泥巴團、臭雞蛋,讓曾經高高在上的公子小姐第一次遭受身心摧殘。

謝湘湘像一朵突遭風雨吹打的嬌豔牡丹,說不出的破碎感。

謝炎炎容色漠然,垂在兩側的衣袖,有節奏的步幅,走出一份桀驁和灑脫。

謝炎炎的父親謝安奉,全靠自己死人堆裡打拼,邊關立功後,調回京郊大營做了牙門將。半生努力,化為泡影。

大哥謝寧,是羽林衛,本來前途無量,也被連累。

街上的老百姓對侯府內裡的事情並不清楚,只知道被流放的肯定不是好人,好人能被抄家流放嗎?

一顆顆爛菜葉子砸在身上,頭上,謝安奉父子四人,前後左右四個方向護著謝炎炎、宋泠泠和小糰子,心中又悲哀又絕望。

謝錦嶸和謝安淮都被皇上打斷腿,小沈氏叫兩個庶子輪流揹著謝安淮,老夫人叫謝安奉和謝寧輪流揹著謝錦嶸。

老夫人說大房和三房都是讀書人,不若謝安奉和謝寧,都是武將,皮糙肉厚。

姜霜哭哭啼啼,一直攙扶老夫人,好兒媳人設屹立不倒。

謝炎炎淡掃她一眼,帶了不耐和厭煩。

大嫂宋泠泠懷有身孕,小侄子謝雨生只有三歲,姜霜不照顧自家人,還舔老夫人?

未時,城外,一身汙穢的前侯府人站在路邊,回望京城,神色悲傷而又迷茫。

流放到幾千裡外的嶺南蠻荒之地,有生之年還能再看一看故鄉嗎?

謝婷婷一直在哭:“一點銀兩都不給帶,馬車也沒有,我們怎麼可能活著走到嶺南!”

族裡其他女眷也一直哭鬧,累,腳疼,口渴,埋怨。

解差們面色嚴肅,沒有很兇狠地打罵眾人,只催大家趁著天亮快走。

但是謝炎炎看到了他們眼裡的隱忍。

申時末,京都城外,十里長亭。

李融下令在此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