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路之光”成為“天心羅盤”指標的瞬間,這座房間開始瞭解體。

周圍的一切,那些黑暗的空間,以及通向這裡的那條金絲楠木的長路,都像是在數秒之間經歷了千年的歲月,在瞬間沙化,崩塌。

它們像是金色的流沙,不斷從周培毅目力所及之處向下流淌,連同著這座觀星高塔上一切存放著星圖的書籍,都在化作金沙的瀑布。

在僅存的平臺上,希爾德貝特微笑地聽取這流沙瀑布的樂曲,看向周培毅。

“您已經取得了它,我也便完成了任務。”

數千年來,依靠這可以看得到一切天象,記錄所有星辰的羅盤,所保留下的書籍賬冊,就在希爾德貝特的觀星高塔上化為烏有。

周培毅不禁問:“不覺得可惜嗎?”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希爾德貝特搖了搖頭,“記錄天象,是為了透過天象理解世界樹,進而理解未來。如今,未來已經被握在了您的手上,我輩又何苦自作多情呢?”

未來嗎?周培毅看著自己手腕上這青銅的羅盤。

“這絕不是伊洛波的造物......這是泰爾露娜的東西。”他說。

“您說得沒錯,‘天心羅盤’,它來自泰爾露娜。”希爾德貝特點頭回答說,“準確地說,它隨著一位異鄉人,伴隨著一顆天外來星,像隕石一樣墜落到我們的世界。”

“是第一位嗎?星象記錄裡面那個?”

“有記錄以來的第一位,我們的時代裡,我所見到的那一位。”

流沙瀑布已經傾瀉完畢,曾經絢爛如同星河錦繡的塔內,書架上已經空無一物。希爾德貝特指揮著塔的結構,讓那些書架也隨著化沙的書籍一樣,像液體一樣流淌到塔的最下層,然後一起重歸大地。

“他曾經是我的朋友,騎士王陛下。”希爾德貝特輕聲說,“她教會了我如何記錄天空,如何解讀天空。她告訴我這個世界不只有一種模樣,人類也不只有一種面孔,就像星空的變化莫測。”

“那他後來呢?”周培毅不禁問。

希爾德貝特的雙眼中閃過了憂鬱和悲傷:“和所有異鄉人一樣,成為了能力者,卻無法成為伊洛波人。心臟的缺憾讓她飽受折磨,她懇請我們結束他的生命。她像是這裡的風沙,不知從何而來,亦不知去向何方。而在生命結束前的最後一刻,她還在思念他的故鄉,和您一樣。”

“希望我不需要到臨終還只是思念家鄉。”

“是我失言了,陛下。”希爾德貝特笑了笑,“我只是......有些想她。”

“在這麼多年之後,還能讓您記憶猶新的人,想來也是一位難忘的人。”

希爾德貝特點頭:“那是我成為神父之前的故事......她幾乎就要成為我的妻子。但......顯然我的份量比不過她的家鄉。也正是回家的渴望,迫使她不得不嘗試成為能力者,然後葬送她的性命。”

“很抱歉提及了您的傷心事。”

“斯人已去,我已經放得下,也便能看得開。”希爾德貝特勉強地笑了笑,顯然也不是那麼能看開。

“那位我的同鄉,您所認識的異鄉人,她獲得了什麼樣的能力?”周培毅問。

“她的心臟無法泵能,所以我們並不知曉她能力的全貌。”希爾德貝特答道,“這並不重要。只有一種能力,能帶她回到家鄉。”

“只有成為搬運工,必須成為搬運工,她才能回家......”周培毅咋舌,“而且,即便成為了搬運工,她也必須擁有錨點。”

“沒錯,天心羅盤,就是她的錨點。但,她無法成為完整的能力者,當然更無法成為搬運工。搬運工總是特殊的。”

“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