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秀一下子成了眾矢之的:“你別亂說!我沒有!”

臉上的傷讓他清醒了點,他耀武揚威似地大喊:“你無故讓我破相,我要告訴阿父,不,去告御狀!誰家主人居然傷了客人?”

他一下子跟斗勝的公雞似的:“崔揚野(崔曜的字),就算你有官身,這次也要吃瓜落!”

崔曜風輕雲淡:“你沒事站在靶子前面,擋著別人,還怪我呢?而且男子漢大丈夫,一點點小傷就喊著要回家告狀,真是……”

他一聲嗤笑。

其他人想到這裡,面上也浮現一些尷尬又嘲弄的笑意。

本朝不重文輕武,今上也是武德充沛的,民間尚英武豪爽成風,更不論是世家門庭。

身嬌肉貴的貴公子可以怕痛,但在臉上一道口子,就嚷嚷著要告狀,不被笑死才怪。

宣秀現在又羞又氣,臉跟煮熟的大蝦似的。

崔曜安撫小孩子似的語氣:“好了好了,阿白,去叫府醫來,別傷了宣二公子嬌嫩的臉蛋。別怕啊,不會讓你毀容的。”

“崔曜!”

宣秀氣狠了,直呼其名。

崔曜笑眯眯地應:“哎呀,宣二公子,你是真的……什麼記性都不長。”

他笑到最後已經泛出冷意來。

宣秀陡然清醒。

崔曜不是因身份人情妨礙而退讓的宣稷。

雖都背靠宗室,但他外祖母是大長公主,崔曜母親是郡主,可憑家勢,憑聖眷,完全比不過。

再加上崔曜還在朝中得力……

宣秀的小廝機靈多了,見宣秀被駕上去了,也有退卻意味,上前插話:“公子!公子您的臉怎麼不小心受傷了,我們快點去屋裡頭上藥吧!”

宣秀也順勢罵他:“糊塗奴才!要是本公子有事,非得打死你!”

說罷他忌憚地瞅崔曜一眼,急匆匆地被小廝扶著,和趕來的崔家下人去屋裡找府醫。

風波結束。

崔曜也不在乎場子冷下來,揚揚手裡的弓向宣稷:“小宣伯,你弟弟冒犯了崔家,你做長兄的,是不是要給我賠罪啊?來吧,跟我比一場。”

宣稷低頭淺笑:“那就獻醜了。”

“走!”

射箭場上氣氛鬆下來,又熱熱鬧鬧了。

在一旁看戲的兩姊妹見戲碼落幕,就打算要走,尤其是崔智光,長舒一口氣:“走吧,咱們繼續去溜達。”

崔嵐光看熱鬧看得開心:“就是要曜阿兄好好教訓這群臭紈絝!”

崔智光笑道:“走吧。”

她轉身毫不留戀,但宣稷的目光陰差陽錯地轉了過來。

他在重影中捕捉到熟悉的影子,心神一動。

是她做的嗎?

……

崔智光和崔嵐光走著走著,到了一方水榭,聽到裡面正有一群年輕女郎在舉行雅集。

“……鸚鵡學舌金籠中。”

一名清冷如霧中仙蘭的女郎接上了對子,引出一片叫好聲。

崔嵐光見崔智光來了興趣,帶著她登入了水榭:“幾位姊妹在玩什麼?可否讓我和阿姊也進來一起玩玩?”

“哎呀,嵐兒來啦!”

“這就是你那位阿姊?還沒賀喜呢!”

“郡君妝安。”

幾個女郎都是認識崔嵐光的,聽到崔嵐光口呼阿姊,猜出崔智光身份,各個擺出一張笑臉迎來。

她們最差也是清貴門第,眼界非凡,不是崔柔,不會淺薄愚蠢到認為崔智光夫家不顯就心中鄙夷。

相反,她們有些人是理解為什麼崔智光下嫁——物極必衰,月圓則虧,如今都城估計要不太平,德慶侯府是個勳貴人家,也勝在不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