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球場上,馬蹄踏起飛塵,月仗擊球似流星,轉瞬陣陣呼聲,擂鼓應心。

“阿母,我果釀喝太多了,我去吹吹風。”

崔智光用拳頭揉揉自己紅起來的臉蛋,甜聲和琅瑰郡主道。

“去吧,別去太遠,你這孩子,發起酒瘋來沒完。”

“好——”

她飄乎乎地在兩個江的服侍下離開。

妙年走到衛皇后近前。

衛皇后眼神在策馬的皇帝上面,一扇掩去半面:“你說的是真的?郡君與寧世子不睦?”

“聽說世子新婚那夜跑出府了,而且……”

她將皇帝斥責寧邦彥的事一說,衛皇后險些沒忍住笑出聲:“德慶侯怎麼娶了這麼個蠢貨?那怪不得予撬牆角了!”

“殿下為王爺計深遠。”

衛皇后飲一口茶:“予總要成全自己的孩子。”

“你找個機會,把那兩個侍女打發掉。”

要是寧邦彥郎豔其絕,國朝獨一無二好郎君,她也就算了。

可看看那個被皇帝幾個假動作就戲弄得找不到北的模樣!

她替兒子窩囊!

另一邊,崔智光晃晃悠悠地被兩個江扶著去附近的亭裡要坐,忽而一個宮女擋住了:“那處亭子有些許鬆動,正在找匠人要修呢,郡君不妨去另一處坐坐?”

她們另一方有處幽靜水榭。

兩個江也覺得自家主人吃酒體熱,去那裡吹吹風待一會說不定好些。

綠影壓翠濃,風吹生清漪。一步一綺景,叩神最清新。

妙年笑盈盈地趕過來:“見過郡君。郡君,皇后召二位妹妹去回話。”

彩江和寒江面面相覷:“可是我們女郎……”

“哦,不打緊,我在這裡照顧郡君。”

妙年有意無意端出女吏的威壓:“二位妹妹,還不放心我嗎?”

彩江和寒江自然沒有二話,離開了。

妙年看崔智光沉酣醉夢去,輕聲走離水榭,輕聲囑咐四下:“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許外傳,否則仔細你們的皮!”

“是。”

水榭那邊,一隻修長寬闊的手拂得珠簾微動,發出的輕響驚擾了崔智光:“嗯嗯……誰啊?”

“智光怎麼一個人在這裡?仔細春寒料峭。”

崔智光直起腰,將將看清面前錦衣人的外貌。

流光越過他俊美的臉龐,印刻邃影,劍眉入鬢,鳳眸斂威,膚色是帶著暖感的白皙,嘴唇有鮮豔色。

“六外兄安……”

崔智光要他福禮,被他虛扶阻止:“不用,你坐著吧。”

宴桐聲勾唇:“小時候你連上房拆瓦都敢,拜的老師也是修道脫俗,現在怎麼還拘著禮的?”

崔智光默默挪遠了點:“六外兄怎麼在這裡,不該去打馬球嗎?興許有彩頭呢,給未來的六嫂嫂。”

“母后賜了件珍珠綠松瓔珞圈,智光要喜歡,我幫你贏過來。”

這話越界曖昧,他聲音亦是繾綣。

崔智光快驚掉下巴,乾笑幾聲:“我嫁妝單子裡有很多條瓔珞。”

她是想順水推舟來著,但衛皇后母子是真的……不要臉到讓她都佩服。

再怎麼說,她都剛嫁給寧邦彥,今天的宴席都是為他們新婚小夫妻開的。

然後你衛皇后就讓你兒子來趴牆上勾引我?

宴桐聲像是沒聽清崔智光的暗示:“那……母后的金鳳攢珠釵,智光有興趣嗎?”

“……雍王殿下慎言。那是聖人封后御賜,智光不敢。”

崔智光臉冷下來:“雍王殿下是吃醉了酒,竟敢來圍堵已為人婦的外妹!說出去,您還要我做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