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到,所有人都起身行禮。

皇帝揮揮手:“別問安問不安的,家宴嘛,要那些繁文縟節何用啊?”

皇帝大喇喇地坐下:“開宴吧。”

樂聲再起,宴飲齊樂,賓主盡歡。

崔智光是很高興。

被舅父敲了腦袋的倒黴郎婿腦子開竅了,對自己殷勤備至,連吃魚都主動挑好了刺呈過來。

自己隨手回夾一點菜回去就好了。

寧邦彥本來對雷霆震怒心有餘悸,這回在天子眼皮下,簡直幾個江還要貼心。

皇帝也賜了酒菜安撫,寧邦彥的心才稍微放下來。

按照慣例,宴飲開完,便會開遊園會了。

“哎呀這酒喝了飯也吃了,渾身都要動一動,走吧,寧郎將,去活動活動筋骨!”

皇帝意在開設的馬球會場。

寧邦彥哪有不跟著的道理?

崔智光揮了揮帕子,送走了,還特地喊:

“舅父不用客氣,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哈哈哈哈,”皇帝騎上駿馬,“你這小丫頭,是一點都不護著啊!好!”

寧邦彥倒是不覺得妻子胳膊肘往外拐。

這是皇帝啊!難道他把皇帝打得落花流水?

崔智光則笑盈盈地向寧邦彥輕聲說:“郎君,輕易贏就沒意思了,您覺得呢?”

“……多謝夫人提點。”

崔智光回到了琅瑰郡主身邊,琅瑰郡主手裡團扇輕點女兒額頭:“你呀,就愛玩些把弄人心的小把戲。”

崔智光倚靠在母親肩頭:“反正這人還有用,哄哄他也不會怎麼樣。”

“寧世子是一定要輸的,但不能輸的太難看,最好險勝一次。”

琅瑰郡主手裡剝好葡萄餵給嗷嗷待哺的崔智光:“怎麼樣?壓得住嗎?”

“女兒可是乘著東風,哪裡有壓不住的道理。”

“……那愚婦好大的膽量,要是我和你阿父成婚時敢給我找這種晦氣,她也要被三刀六個洞提出去的。”

琅瑰郡主眸光冰冷地透過寧邦彥。

也對哦,阿母也是跟著上過戰場,立過軍功的。

“哎呀女兒不管嘛,反正要是侯府的欺負了女兒,女兒回來找阿母!阿母不許鎖門!”

崔智光朝琅瑰郡主撒嬌。

“誰能欺負得了你?小霸王。”

琅瑰郡主見皇后和其他后妃攀談,斂容壓聲:“太子又病重了。”

“露江師父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阿母放心。”

“再快些吧……懷靨阿嫂也就留下他和阿雀這麼一點骨血。”

琅瑰郡主說起來便感傷。

少年時把臂同遊何等恣意歡快,而今物是人非,連故人也再難尋。

……

東宮之內,藥煙被咳嗽聲擾亂。

床榻上的青年眉眼俊朗,可惜面色蒼白,眼邊帶青,不像長久之相。

如垂死的白鶴。

那便是太子。

他睜開眼,視線都好久才聚齊。

坐在床榻邊錦凳上的錦衣少女見狀忙喚人端來藥湯:“阿兄醒了?快!拿藥來——”

“我的身體我知道,沒多大用處。阿雀,你先扶我起來。”

“是。”

輔仁公主把兄長扶坐,機靈的宮人給墊上枕頭。

太子開口便是:“你今天沒去崇文館上學?”

他板起臉。

“阿兄您都、都病倒了,我還去上學做什麼?”

輔仁公主外貌清慧,但一張口便磕磕巴巴。

“那今天不是智光進宮謝恩的日子嗎?你也沒去和她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