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莎羅早已學會了逞強。

她極善於偽裝。

當她還是小乞丐的時候,就會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瞪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淚眼汪汪地看著路過的有錢人。

即使她身上的衣裳再破爛,她也會把它們清洗得乾乾淨淨,絕不會染上一點汙漬和臭味。

人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會覺得她十分可憐。

一種美麗動人的楚楚可憐。

所以即使是當乞丐,她也能獲得比其他人更多的施捨和關注。

她也沒少因此挨同伴的毒打。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江湖中,即使是生活在最底層的乞丐,也難免會拉幫結派,以大欺小。

但她卻從不生氣,只是默默觀察著那些人的一舉一動。

觀察他們通常把錢藏在什麼地方。

久而久之,她練就了一雙慧眼,也練就了順手牽羊的本領。

夜,成了她最好的偽裝。

每當夜幕來臨的時候,夜莎羅便開始飛簷走壁,出沒在各個富豪的府邸。

再後來,她又潛入官府,盜走了許多珍貴的文玩字畫,將其隨意丟棄在大街上。

官府的縣令頓時暴跳如雷,四處貼懸賞告示,賞銀八百兩,追捕兇手歸案。

夜莎羅卻主動揭榜,叫縣太爺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八百兩銀子一到手,夜莎羅便輕蔑一笑道:“多謝了,實話告訴你吧,兇手叫夜莎羅。”

“夜莎羅?她人在何處?”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話音未落,她已如同一隻輕盈的麻雀,嗖地從縣令眼皮子底下飛走了。

從那以後,她便聲名鵲起,被稱為“天下第一女飛賊”。

天下第一,無疑是孤獨的。

夜莎羅並不喜歡獨處,因而她常常生存在鬧市之中。

人越多,她就越興奮。

因為越是人多的地方,就越不容易引人注意。

越是沒有人注意的時候,越容易得手。

她夜莎羅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失手的時候。

夜色如墨,屋頂上的風漸漸涼了下來。

夜莎羅靜靜地坐在屋簷邊,她的黑髮隨風飄動,眸子中閃爍著深邃的光芒。

伯南圖坐在她身旁,溫柔地注視著她。

兩人傾斜的影子交織,宛如一對依偎的鴛鴦。

夜莎羅抬起頭,凝視著遠方的星空,若有所思道:“王子殿下,你害怕死嗎?”

伯南圖微微一愣,聽著不遠處傳來的哀嚎,沉聲道:“比起死,我更害怕毫無意義地活著。”

“怎樣才算有意義地活著?”

夜莎羅不解道。

“對我來說,救出父王,重振圖南國,讓百姓安居樂業,便是我活下去的意義。”

這是伯南圖的使命,也是他身為王子殿下所不能逃避的責任。

也許他的一生都將奉獻給圖南國,他的生命,早已不僅僅屬於他自已。

“王子殿下活得的確很有意義,不像我這種小飛賊,根本沒想過別人的死活。”

夜莎羅突然站起身來,準備離開這裡。

她明白,她與伯南圖,終究不是一路人。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子殿下,受萬人敬仰,舉手間便能決定別人的生死。

他的生命無疑是珍貴的。

而她,終究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飛賊。

即使她死了,也不會有人在乎,反而會讓許多人如釋重負。

這便是王子與飛賊的命運。

截然不同的命運。

夜莎羅突然張開雙臂,準備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