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憲緩緩道:“蕭裕郡王之死,與高忠脫不開干係……”

蕭塵沒想到他竟然也知道此事的來龍去脈,他不禁重新審視起竇憲來。

“如此機密的事,太師怎麼會知道?”

竇憲雙手交疊在腹部,臉上露出頗為自負的笑容。

“蕭郡王對世家不夠了解,我們想知道的事,沒人能瞞得過我們。真正能左右大乾的,不是皇帝,而是各大世家。”

蕭塵確實不瞭解世家對帝國的影響有多大,竇憲的話引起了他對世家的重視。

“既然如此,說句大不敬的話,誰做皇帝有什麼區別,太師又為何非要解救靈州?”

竇憲尷尬的笑笑:“區別還是有一些的,何況宣德帝身上有竇家的血脈。”

竇憲的話讓蕭塵想起來,高朝恩曾經說過,老正德十年前就喪失了男人的功能,這個四歲的小皇帝又是哪來的?

關鍵連蕭塵都知道,小皇帝確實是在宮中出生的。

皇家的秘辛蕭塵不想多過問,自動忽略這些問題。

“竇太師,本王若說此中內情早就知曉,太師會不會覺得我在誑你?”

竇憲不以為意:“知與不知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幫郡王對付高忠。”

蕭塵呵呵一笑:“太師知道,如今在京城我安西軍威最盛,若不是瓦剌圍城,我早就殺了高忠,何必太師幫我?”

“郡王此言差矣,打敗一個人,要先從政治上擊倒他,讓他身敗名裂,然後再從肉體上消滅他,這樣才叫徹底。郡王憑手中武力,強行殺滅高忠,不過圖一時之快罷了,後果卻是自絕於朝堂與儒林。”

“殺高忠是私人恩怨,與他人何干,我又何必在意別人的看法。”

“非也,高忠位居右相,乃朝廷大員,不管對錯,郡王以強凌弱動用武力,是破壞了官場的規則,此乃世家和讀書人大忌,到時大乾就容不下郡王了。

所以擺在郡王面前有兩條路,一是按規則行事,郡王可以達到目的,順帶收穫大量聲望。二是意氣用事,郡王同樣可達到目的,但在政治上將被孤立。

孰輕孰重,相信郡王會做出正確取捨。”

竇憲一通長篇大論,讓蕭塵徹底轉變了對他的看法。他遠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庸碌無能,他更善於偽裝自己。

同時,也讓蕭塵對世家的重視又上了一個層次。難怪能左右朝堂政局,世家之人不容小覷。

“好,我成功的被太師說服了。我們合作,然後我出兵靈州。不過,我們的合作應該更寬泛,而不僅僅是高忠。”

竇憲笑的兩眼眯成了一條線,這麼慈善的笑容,不認識的還以為是哪來的富家翁。

“理所當然,郡王的事便是我竇家的事,只要能做到,定不會推辭。而且我們是長期合作,以後同樣會支援郡王。”

“好,除了高忠,我還真有幾件事需要太師幫忙。”

蕭塵拿出高朝恩的另一份供詞,上面是十年前巫蠱之案的細節。他要做的就是為李據一家洗脫冤屈。

“此事不難,但需要時間,還要太后與陛下回來之後才能發旨。”

既然竇憲應承下來,蕭塵又與他說了移民之事。

作為大乾首屈一指的世家,竇憲對大乾潛藏的許多危機,比別人有更深的認識。

首推土地兼併,他本人對此也是又愛又恨。要維持世家的運轉,兼併更多的土地是不二之選。

大乾承平日久,雖邊境時有徵戰,但像這次被人打到腹地的情況,從未有過。

太平久了,人口增長就迅猛。普通百姓人口總數增加了,地卻只有那些。

這就導致許多人無地可種,哪怕做剝削極重的佃農,都找不到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