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夢中嚇醒起來走出房間,才發現老牛已經把早餐擺在了餐檯上,溫熱的牛奶杯底壓了張字條,人已不知去向。頓感失望的我迫不及待拿起來一看,只見白紙黑字寫著:你很好,我會努力向你靠近。

不去扯些有的沒的,老牛這一番操作就挺意外的,以他那種胡作非為的人來說(任性的程度),能做到君子一言,有點意思。

也不知道什麼原因,最近經常做些奇奇怪怪的夢,尤其周家老屋,幾乎連續劇一樣地每天晚上在夢裡回放。夢裡還是七八歲時的光景,還是那個藉著玻璃瓦的微光入迷地翻閱棚頂上書籍的那團小小身影,誰料就幾個十年,就年將四十,而那個年代的紅書《耕耘集》、《毛主席語錄》、《山海經》等等等早已不知所蹤。

那個年紀沒上學的孩子,每天除了吃喝拉撒、農忙時節跟著大人出現在稻田間、麥穗間玩耍、曬稻穀時坐在曬穀坪旁邊的陰涼處或放牛外,我還是有大部分時間是可以自由支配的。雖只認得簡單的字,看不明白的,就看書裡的配圖,比劃著,學習著,也自得其樂。

周家老屋是一棟上三下三兩頭橫的泥磚土壁,座北朝南,靠近河邊,側面有口大池塘。池塘邊上住著幾家外姓人,有家門前種了棵古老又高又大的楊桃樹,每年楊桃果垂掛的時節,樹下總有左鄰右舍的孩子流連忘返,眼饞的不是趁著四下無人時攀爬上去摘幾個解解饞,就是拿著彈弓把果子射下來,更甚的是有的會拿著石子一輪子猛砸。就會掉下幾個小果子下 來。然後,小點的孩子也能偷偷撿一兩拿回個家去切個五角星狀的片片蘸著鹽巴,酸酸的、鹹鹹的,吃得也挺過癮,現在想起來還會吞口水。

那個時候的我們呀,算是自找樂子、自尋趣味,同時也是自生自滅的吧。

印象最深的,是外婆來家小住的日子。

老爸老媽常年奔波在外,農忙時節忙著外面的活,不是農忙時節,老爸就出門搞副業,老媽上山砍柴、割草什麼的,每天早出晚歸,回到家裡伺候完孩子吃喝拉撒,還得就著昏暗的油燈幫人家縫縫補補,基本上家裡的重活都是老媽大包大攬了去,外婆就煮飯什麼的,外婆的相貌很寬拓,只是因為歷史原因被嚴重殘害,使得她的腰背直不起來,走路就是駝著揹走的,但即便如此,外婆還是一副寵溺的笑容,如春風吹拂著平靜的湖水,讓人倍覺溫暖。

記憶中,外婆每天早晨把大鐵鍋裡面的水燒開後下米,煮到六七分熟便用鎦機盛起,把飯湯衝進豬食桶裡的豬菜,再把飯倒進飯甑隔水蒸或鍋內用文火燜一下。外婆手巧,在我們家就喜歡文火燜,飯好了,鏟剩一些,撒把鹽花、油下去,把糊在鍋內的飯揉成一團,遞我和周敢一人一團。

“倩倩,好吃嗎?”

“香!好吃!外婆香!我還要吃。”那個饑荒年代,七八歲的小孩子看到美食必定是流著口水、吃到美食必定是歡呼雀躍的。

“哈哈哈,這小嘴甜的,討喜。以後呀,外婆天天都給你們做飯糰,天天吃,只要你們不膩。”外婆的話是這麼說的,可是呀,住不了幾天,又回去了。

那時候的外婆,心心念唸的都是她的侄子侄孫。

我呢,每次外婆回去之後,總免不了懊惱一番,別人家裡有爺爺奶奶護著,我們爺爺奶奶早逝,家裡爸媽出門幹活之後,連口水都是自己去水缸裡舀來才有得喝。

“小倩,帶你去外婆家好嗎?”每次外婆回去沒幾天,大舅就會騎著單車來家裡接上我。

“好呀好呀,外婆的飯糰好吃。”聽得長輩這麼一說,我倒是喜不自勝,眼裡心裡都是外婆做的飯糰子。

這個時候,誰要是跟我搶,我跟誰急。那是我被接到外婆家的第二天,常年不對我們笑一下的大舅母突然跑到我面前一把搶走了我手上的飯糰子。我被這波